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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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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行走间,忽听一片打斗声传来,二人加快脚步,健步如飞,循声而去,近了,却看到在一片空旷的树林里正有三个人:一个年轻、俊秀、满面书生气息的男人正躺在地上,嘴角还有鲜血溢出,显然已经受了伤;在受伤男人的面前,一个娇小、柔弱的年轻女子背朝着他,半跪在地上,双手齐肩伸开,像是一对展开的翅膀一样保护着受伤的男人;在年轻女子的正前方,站在一个目露凶光,满脸杀气的中年男人,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出鞘的长剑,剑尖还在滴血;他的眼里好像快要喷出火来,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内心正充满着仇恨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气愤?

    看到这个手握长剑的男人,刘半鬼感到很吃惊,他实在没有想到今时今日会在这里遇到他。他忽然轻声的对冯天玉道:“天笑,你还记得我昨夜给你说的我被人冤枉的事情吗?”

    冯天玉道:“记得啊,怎么了?”

    刘半鬼道:“冤枉我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手握长剑的男人。”

    冯天玉惊道:“他就是那个诬陷你盗走秘籍,害你被逐出师门的三师兄?”

    刘半鬼道:“不错,就是他。”刘半鬼的思绪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被陷害时的那段时间,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但是每每想起这件事情,刘半鬼还是会感到阵阵心痛、心酸、心寒。被逐出师门一事,已成了他心中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前面不远处那个握剑的男人,刘半鬼曾经的三师兄——何半真。

    冯天玉提议道:“半鬼兄,要不然我们现在就一起联手去对付他吧。”

    刘半鬼道:“不急,先静观其变。”

    此时,却听半跪在地的年轻女子道:“你不能杀他,一切都因我而起,要杀就杀我吧,我愿为他而死。”

    受伤的男人痛苦的挣扎着道:“寒雪,大不了就是一死,何必乞求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何半真仰天长啸,仿佛再添一丝的愤怒,他就会疯掉似的,他红着眼,绷着脸,望着年轻女子,咬牙切齿的道:“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年轻女子道:“你爱我吗?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爱的只是你的刀,你的剑和那些武功秘籍,在你眼中,我甚至连一把刀或者剑都比不上!”

    何半真心灰意冷的道:“这不是理由,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爱上了他?”

    年轻女子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一切都与破冰无关。”

    何半真道:“寒雪,我可以给你一次回头的机会……”

    年轻女子坚定的道:“我是不会回头的!”

    何半真道:“那我就只好杀了他。”

    年轻女子道:“要想杀他,那你就先杀了我吧。”她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也许,此时此刻,对她来说,是生是死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明白了什么是爱,她也已拥有了真正的爱。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拥有了真爱,这一生便已无憾。

    何半真愤怒得失去了理智,咆哮着道:“别以为我会不忍心杀你,你们这对奸夫**,去死吧!”说着,便一剑朝着年轻女子刺去。他这一剑要是真的刺了下去,年轻女子还会有活命的话,那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她身后受伤的男人拼尽自己的力气,一把拉开年轻女子,用自己的胸膛挺了上去。

    眼看何半真手中的长剑就要刺进受伤男人的胸膛时,刘半鬼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朝着剑上弹去,剑被弹开,刘半鬼也像一阵风似的,转瞬而至。何半真先是一惊,在看到一条人影袭来时,立刻抡起手中长剑朝着人影刺去。

    他的剑法一如既往的惊天地、泣鬼神,深不可测,刘半鬼可不想有任何的闪失,马上收住自己的攻势,迅速退开。在隔了一段距离后,何半真仔细一看,才发现来者竟是旧时相识,讥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叛徒,你怎么还没有死呢?”

    刘半鬼道:“三师兄,别来无恙吧?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也不问问我近况如何,怎么一见面你就想我死呢?”

    何半真道:“只因为你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你这叛徒,死有余辜。”说着,手中的长剑又朝着刘半鬼挥去。相隔了十年的时间,二人的武功各有长进,若不好好比划一下,肯定不知谁高谁低。何半真是个性急的人,一出手就想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招招心狠手辣,不离刘半鬼的要害;刘半鬼见招拆招,气定神闲,与其说他是在和仇人打架,还不如说他是在玩游戏,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已经胜券在握,又好像他根本就不在意输赢。

    冯天玉跟过来的时候,何半真和刘半鬼却已经不由分说的打在了一起,细看了几招之后,冯天玉大感不妙,知道这何半真是个棘手的人物,招招可致人死命,丝毫不留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时机。刘半鬼虽然经验老到技艺精湛,但毕竟手无寸铁,长久的打斗下去,难免要伤在何半真手下,正想出手相助,却听刘半鬼高声叫道:“冯天玉,赶紧救人!”

    冯天玉转向躺在地上因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的受伤男人,他的身上、手上有多处明显的伤痕,何半真下手之歹毒,由此可见一斑。就在此时,原本暂居上风的何半真在连续发出了两招猛攻之后,忽然撤剑、转身,飞奔而去,刘半鬼先是一惊,紧接着追了过去。

    冯天玉大叫道:“半鬼兄,不可恋战……”话刚出口,而刘半鬼早已到了老远以外。这何半真倒是奇怪,打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撤退了呢?

    冯天玉毕竟只是一个人,他不是神。他不能在照顾受伤男人的同时再分身去帮助刘半鬼。但是,等到冯天玉以最快的速度将受伤男人送到城里的医馆以后,再回来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刘半鬼了。刘半鬼他们去了哪里?他会不会遇到危险呢?冯天玉越想越急,心里更加难过起来。一边是需要救治的伤者,一边是需要帮助的朋友,无论是谁,无论选择哪边,其结果都会让人难过。这就是人生,人生就是这样无奈。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冯天玉没有想到他和刘半鬼竟是这样分别的,他说过“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但现在看来,后会之日却不知在何时何地了,也许,一切只能随缘了。

    阳光逐渐的炙热起来,冯天玉忽然觉得有些热,不但热,而且饿,饿得要命,冯天玉才发现自己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居然还没有吃早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果然就饿得心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先填饱了肚子再说。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挨店,想要解决早饭问题,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冯天玉只有朝着山间小路急急忙忙的走去。

    山间的小路其实并不难走,只是冯天玉不认得路,左拐右拐,居然又回到了糊涂城。也许是造化弄人,冯天玉本来不想再回到这里来的,可偏偏又回到了这里。冯天玉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走进一家生意惨淡到几乎无人惠顾的包子铺里坐下来,要了一碗稀饭、四个包子,开始狼吞虎咽。稀饭并不香,包子也不是特别好吃,但是对一个真正饿着了的人来说,包子和稀饭仿佛就另有一番味道了。包子铺并不大,平平凡凡的一间屋子里,简简单单的摆放着几套座椅,卖包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男的正在和面,女的却无精打采的坐在蒸笼旁边,好像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看他们的模样,生活好像过得很紧凑。此刻的包子铺里,居然只有冯天玉一个食客,虽说吃早点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但也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吧?

    怪城就是怪城,在糊涂城里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要可能发生,接下来的一幕,又把冯天玉惊得呆住了:就好像糊涂城里所有还没吃早饭的人都涌到这里来了似的,不但屋子里马上就坐满了人,就连大街上都排起了买包子的长队,好像他们买的根本不是包子这种平平凡凡的东西,而是一种十分诱人、可口的东西一样,我相信你肯定从来没有见过买包子还满腔热情的人,而且不是一个,是一群。冯天玉也没有见过,所以他感到不解,感到奇怪:难道糊涂城里的人忽然都疯掉了么?买个包子还像是抢宝贝似的,实在令人费解!

    冯天玉好不容易才从疯狂的人群里挤出来,刚走到大街上,却被一个年轻姑娘撞个满怀,姑娘看了冯天玉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却迅速的钻到冯天玉的身后躲起来,姑娘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包含了惊慌、错愕,仿佛还夹杂着无奈和气愤。这时,冯天玉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位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的年轻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剑,这剑不但小巧,而且精致,在这个男人手中,仿佛它并不是拿来杀人的利器,而是随身佩戴的饰品。男人着急的道:“凌儿,你就不要再躲着我了,好吗?”称呼之亲切,语气之温柔,不是亲耳听到的人,根本不会相信一个男人还会说出这么悦耳动听的话来;亲耳听到的人,仅仅只是听到他的声音,便已经觉着是一种享受了,冯天玉仿佛就已经沉浸在了这种享受中。

    冯天玉背后的姑娘凌儿道:“拜托拜托,你就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不好?天下的女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她说话的语气已接近哀求,看起来,他好像十分讨厌这个男人。

    男人又道:“天下的女人虽多,但我真正喜欢的,却只有你一个。”多么深情的表白,多么感人的爱恋。

    凌儿道:“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我呢?”是啊,凌儿的长相普普通通,虽没有人会说她丑,却也不会有人说她漂亮。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为什么就偏偏喜欢她呢?

    男人道:“别的女人只是在我的眼中,而你却在我心里,我的心里既已装下了你,就不可能再装下别人。”

    凌儿道:“可是我却不喜欢你呀。”

    男人并没有因为凌儿的拒绝而绝望,他认认真真的道:“我并不奢求你一定要喜欢我,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躲着我,让我能够天天看到你,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你,我也心满意足了。”

    任由这一男一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冯天玉夹在她们中间,仿佛成了根木头。无论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有这样一个男人痴情的爱着自己,都应该会觉得幸福了。但是,凌儿却一点儿幸福的样子都没有,就在那个男人深情的表白时,她却趁机一溜烟跑掉了,男人只好又死心塌地的追了过去。

    旁边有路人甲道:“想不到无心剑客居然会被一个黄毛小丫头弄得晕头转向。”

    路人乙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或许只怪他太过痴情……”

    无心剑客?难道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天下少有的用剑高手无心剑客完颜无心么?冯天玉早就听说过无心剑客的名声,只是未曾谋面,谁知道,一见面就见到了他最痴情的一面,只是,他为什么会叫做无心剑客呢?分明就应该叫做痴心剑客才对,你说是不是?

    冯天玉终于离开了糊涂城,糊涂城确实是一座怪城,冯天玉只在这里呆了几天,就遇到了这么多哭笑不得的事情,若是在这里住一辈子,那不疯掉才怪。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总算已经离开。

    官道旁,大树下,有一茶馆,几个过路人正在这里歇脚,冯天玉走进茶馆,要了一碗茶坐下来,外边的天气这么热,是该喝碗茶,歇歇再走。邻桌的几个路人正自顾自的喝着茶谈笑风生;卖茶的是个弯腰驼背的老头,一看到这老头,冯天玉就想起了他的叶大哥,一想到叶大哥,自然而然又想到了杨尔雅,也不知道这一老一少现在过得怎么样了。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