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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血染龙凤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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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珠盘飞凤,金玉铸游龙;

    皇家摆阔帽,万民血泪凝。

    世人梦中求,争戴视为荣;

    惟有忠孝女,视之如蛆虫。

    河中城被后汉大军围得铁桶一般,城门紧闭,城内老百姓已经少有活的,到处都是饿狼一样的士兵。符玉凤跳出住室后窗,在后院扒开下水道口,钻出去跑没多远,便被几个军兵抓住,捆到一间破屋中。亏得李崇训派出追拿她的“宫庭侍卫”很快找到,她才没被那些饿兵零割分肉。

    李崇训把符玉凤抓回“穆清殿”,好言相劝,威胁利诱,让他穿上皇后衣服,戴上龙凤冠。

    “龙凤冠”因以龙凤点缀得名。龙乃百兽之王,凤是百鸟之王,当然都应由皇家独霸。就是皇子、公主,也不过是在如婚礼、郊祭等隆重庆典上才戴,普通平民戴了便是不敬皇家、犯上作乱的砍头大罪。这些法规符玉凤都是知道的。

    符玉凤坚决不戴龙凤冠,李崇训发起火来,鞭抽,针扎,拶手指,还创造性地把大典用的鼓绑在符玉凤背上,把锣放在她耳朵边,让军兵猛敲猛打,震得她几次晕倒。并且还针对她爱干净,吃喝讲究的娇贵习惯让人捉了许多虱子、蚊子、苍蝇放在她身上咬;并说她中了邪,将粪便往她身上泼,将蛆虫、苍蝇一类脏东西往她口里填。

    “戴了大秦龙凤冠,就等于叛逆后汉,在后汉当官的父亲和哥哥就会有丢命的危险,全家几十口都会受到牵连……”

    符玉凤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仍然是只要还有一点意识,便将强扣在头上的龙凤冠往地上或柱子上磕碰、摔砸。

    李崇训准备的龙凤冠是临时打造,规制却一点不差,也是“双凤翊龙冠,以皂壳为之,附以翠博山。上饰金龙一、翊以二珠翠凤,皆口衔珠滴。前后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珠翠穰花鬓、珠翠云等;三博鬓,左右共六扇,有金龙二各衔珠结挑排”。其用料全是金玉珠宝,仅珍珠、玛瑙就得数千颗,可见其贵重到什么程度。

    皇家一顶帽,万民白骨做;

    只为一时阔,不管民死活。

    此龙凤冠虽说也是金玉珠宝堆砌,但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匠人工艺差,做工十分粗糙。本就活活络络,又经二五、二六争夺撕扯,早已是凤凰断爪,金龙折腰,珠滴脱落,花饰缺蕊烂叶。这会儿又经符玉凤乱磕乱砸一阵揉搓,上面鲜血浸染,和着灰尘,有的结痂,有的还在往下滴落,更是破得像粪坑里漂的茄子、踩了一脚的烂桃。

    符玉凤至死不戴龙凤冠,龙凤冠也嘀嘀溜溜软得像老太太的棉裤腰子,再也放不到头上了,李崇训无可奈何,只得把符玉凤用麻绳捆了,关进一间暗室,不给吃,不给喝,放些老鼠、苍蝇、臭虫给她作伴,让她“再考虑考虑!”

    李守贞对相面先生的忽悠深信不疑,以为儿子李崇训是真龙天子,急急忙忙地自立为帝。哪知,争王称霸凭的是自个实力,上帝并不偏袒一方,主动帮谁。

    封后大典闹剧后不久,郭威率兵攻破城头,李守贞兵败如山倒,求告上帝无效,便只得带全家纵火自焚,到阴曹地府另谋生计去了。

    李崇训听说父母自焚,知道“驾崩”在即,不敢出门与郭威对阵,便如同一只毫无人性的疯狼,提剑在府中“窝里横”。他杀死了府中妻妾、“宫女”、仆役,又去找符玉凤“殉国”陪葬。

    符玉凤被囚在暗室,绑在一根柱子上。她隐隐约约听到外面号角声声,炮声隆隆,知道后汉朝廷兵马正在攻城,生的希望使她爆发了超常的能量,她开始拼力在柱子上蹭磨绳索。一天一夜的挣扎磨蹭,她的胳膊、手脖皮肤蹭破,鲜血淋漓,但终将捆绑的绳索磨断了一股。

    李崇训前来杀她,她已经将绳索解脱,闻声躲在门后;李崇训开门进内找她时,她趁机从门后冲了出去。

    李崇训转身追出,提剑喝道:“站住!大秦皇帝驾到,还不跪下!”

    符玉凤见他此时还摆皇帝谱,禁不住骂道:“也不洒泡尿照照你那人形,看看当个军卒够格不够?还梦想当皇帝?沐猴而冠,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登基大典开过,我就是大秦皇帝!你敢不跪拜就是不忠!”李崇训执剑威胁道。

    “谁承认你与谁说吧,在我这摆什么谱?屎壳郎趴在鞭梢上——光知道腾云驾雾,不知道死在临头!”符玉凤步步后退,但嘴上并不示弱。

    “贱妇,大秦国难,你身为皇后,敢不殉国吗?”李守训满眼血红,执剑冲了过来。

    嫁到河中,她尝的是恨的酸苦,没有闻过一丝爱的甜蜜。惧于礼教的束缚,她方才勉强地苟活着。她不知道李守贞父子为什么要把当皇帝看得高于一切,更想不明白李崇训做为大秦皇帝为什么不去与汉兵拼个你死我活,却要在临死时在家人面前发威。她只明白他已经是个毫无理性的恶魔,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院子里到处都有死尸,符玉凤在斗嘴的时候,已经窥探周围,看到了一把剑。她边说边纵身后退,拣起来提在了手中。

    “我要你死,你竟敢不死?”

    李崇训挺剑刺来,符玉凤挥剑迎住,二人在庭院中便拼杀起来。

    符玉凤与李守训的武功本来不差上下,但符玉凤这些天饱受折磨,身体十分虚弱;再加上毕竟是名义上的丈夫,刚开始情不自禁手下留情,不愿伤他性命。无奈李崇训早已疯狂,招招夺命,她也只能以命相搏。好在自家院子,地形熟悉,跳窗穿门,家具物品当武器顺手掷砸,方多次脱险,但仍然衣服挑破,受伤多处。

    她身上每添一个伤口,便多一份对李崇训的仇恨;离死每近一步,杀死李崇训的心情便更加剧烈。

    卢琰看到时,她已与李崇训辗转搏斗多时,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亲手除了这个恶魔,用两败俱伤、以命换命的招法当然是她惟一的选择。她用身体当盾,阻挡了李崇训刺来之剑,同时用最后的全部气力对李崇训发出了绝命一击。

    卢琰从活命的丫头口中得知,受伤的疯女人是魏王符彦卿长女符玉凤后,急令人报告郭威。郭威与符彦卿同是当朝重臣,且私人交往很厚,遂亲自前来看望,令军中医生认真救治;待符玉凤伤势痊愈,精神也恢复了正常,方让身为参军又是近亲的柴荣父亲送她回青州娘家,并令亲信卢琰带手下军兵护卫。

    柴荣碰上的那队军兵,正是护送符玉凤回青州的父亲柴守礼和姑父郭威的侍卫亲兵军头卢琰的人马。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路边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