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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货站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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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城东站西货场,八九年开始对外承包,开始还有十来家货站,其中广东专线的就有七八家之多。到了九一年初,整个西货场除了两家往北去的货站,广东的专线仅剩下了一家叫‘宏发货运’的货站。老板姓余,绰号‘老八’,三十出头,黑省佳市人,坊间关于余老八有着各色的传闻。

    八十年代中期,还不到三十的余老八在黑省哈市一家房屋拆迁公司混饭,在一次拆迁中,余老八遇到了很强硬的钉子户,当时他身边有百号人,钉子户也有二三十人,不过都拿着家伙,有的还有火铳。双方一时僵在当场,要是硬拼这代价不可估量。

    余老八心一横,拿过一把砍刀,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挥刀剁了下来“你们要有敢照样做的,再来和我叫板!”。

    对方有一个也不孬,照样也剁了了一个。余老八红眼了,二话没说又把无名指砍了下来,“有照做的我立马走人”。

    对方也是一伙流民,一见余老八这般,全都撤了。也就是在这次拆迁中,余老八得到了老板四爷的赏识。余老八被人送绰号余八指,后来跟上了四爷,被道上颂为八爷。

    八十年代末期,四爷越做越大,得罪的人也越来越多。余老八收到风声,悄然撤出黑省,带着几个兄弟来到了省城;不久在他手下就聚集了一帮斗勇好狠的人物。 其中最为盛传的是他手下的四员猛将。

    九十年代,学生们流行追星,就连黑社会也不例外,余老八的四个手下;余波,盛东,盛名,李怀勇学着港台的四大天王,也竖起了相同的旗号。余波,余老八的族亲弟弟,长的很胖,看上去像个弥勒,却满肚子的心计,属于典型的面热心黑;盛东,盛名是亲兄弟,俗话说打仗亲兄弟,兄弟俩怀里总揣着一把德国造的砍刀,据说有两个货站老板的胳膊是被他俩给剁下来的;李怀勇,退伍的军人,为人很讲义气,他投靠在余老八手下,是因为余老八曾对他有恩,在这四人当中属他身上有些功夫,也最受余老八的器重。

    初春,省城的气温还很低,特别是到了夜间,货站地处空旷的郊区,干活的人身上还都穿着军大衣。从广州来的夜班车有两趟,十点和凌晨两点各一趟,夜班工人也多趁着这个空档聚在一起打打牌喝点小酒。这天晚上轮到盛家哥俩当班,哥俩都喜好推牌九,一副骨牌随时带在身上,接过十点的班车,盛东把手底下的人叫了进来,不管情不情愿每个人都必须推上两把。

    十一点刚过,外面刮起了北风,货站的门窗被吹的呜呜作响,咣的一声,门开了。“干你娘,报丧也用不着这么大动静”,刚输了钱的盛名头也没抬脱口骂了一句。还没等话音落下,原本还喧闹的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门是被人由外面踹开的,两个穿着黑色风衣,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进来,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模样。

    见对方的态势,盛家哥俩的眼睛也乜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摸了摸怀里的德国短把砍刀。此刻房间里空气仿佛被外来的这股寒气所冻结,窒息的使人无法开口,几十道的目光全都注视着来人。

    “朋友,现在发货,晚了!”,盛东不冷不淡的盯着来人,手却紧握着怀里的砍刀。

    “刚才谁说报丧来着,答中了!爹奖励你一百分”,进来两人中,一个身材略矮的黑衣男子近乎不屑般的调侃,不过声音却透着阴冷,让人脊背发凉。

    “我操你妈的,穿身傻逼黑,你就以为是香港电影里的大哥大啊”,盛名血往上涌,没顾得盛东的阻拦,腾地跳了起来,怀里的砍刀也拎了出来。

    ‘砰’的一声,像似寂静的夜空中打了声闷雷,盛名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脚下一软,单腿跪在了地上,几秒钟之后,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嗷嗷的叫了起来。

    “废你一条腿算是给你们老八个面子,下次就是你的脑袋”,说话的是另一个黑衣男子,说话间一把锯了把的*顶在了盛名的头上。

    “我操你妈”,打出道以来,盛家兄弟何曾被人拿枪指过,更别提被人打断了腿,见到盛名受伤,盛东终于按捺不住,拎刀劈了过来,那些手下也纷纷从腰间拔出了家伙,房间里嗷嗷声响成了一片。

    ‘砰,砰’,又是两声清脆的枪响,这回开枪的是刚才说话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仿五四手枪,“活腻歪的就上来”,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又用枪口点指着要冲上来的众人,与此同时,从门外又涌进来了五六个身着同样风衣的男子,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长短不齐的家伙。‘玩横的怕拿刀的,拿刀的怕揣铁的’,谁都不是二愣子,顿时房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饶是见惯场面的盛东,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冷汗直冒,倒在地上的盛名强忍着疼痛,“有种的,把号头留下”。

    “你妈的,临了嘴丫子还挺犟,要留下号头是吧,行,爹怕你死不瞑目,爹是广东鸿程的”,说话的男子用枪管把帽檐向上推了推,凸起的额头下,一对阴鸷的三角眼看上去让人不禁一阵心寒。

    “广东鹏程,你们是宋鸿飞的人?”,盛东的脸变得扭曲起来,该来的终于来了,盛东心里叫苦不迭。年前吞并的最后一家南线货站就是挂靠在鸿飞的鹏程货运旗下。当时余老八不是没有想到鸿飞的层面,但在手下众人的鼓动之下,加之自己的势力正如日中天,也就少了那么多的顾虑。开始余老八的人,还时刻加着提防,随着过了年,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南面没有一点动静,这让余老八和他的手下都误认为对方是惧怕了自己,心里的这块疙瘩慢慢的也就放了下。

    “宋哥让我来问候你们余老八,省城这么大的地,不是你们海城人能消受的,钱赚的差不多也该收收手了”。

    夜半,留宿在东城一处民宅的余老八搂着小铁子(情人)睡的正香,一阵铃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妈了个bi的,找死啊!也不看看什么时候,敢打扰老子的休息”,还没睁开眼睛,余老八也不问是谁脱口骂了一句。怀里的小铁子翻了一下身,嘴里嘟哝了一句又睡了过去。

    “八爷,我盛东,咱货站被...被人给挑..挑了!”,盛东战战兢兢道,丝毫没有了四大天王的派头。“妈了个比的!你哥俩干什么吃的,守着几十号子,居然让人家给挑了!”,余老八坐了起来,用脚踹了一下还在睡觉的小铁子,“给老子把衣服拿过来”。小铁子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敢怠慢,起身去收拾散落在床下的衣服。

    “是什么人,敢动咱的盘子”,余老八这会也冷静了下来。

    还没待盛东回话,从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余老八吗?”,拿着五四手枪的三角眼男子接过了电话。自打立足东城,还没有人敢直呼余老八的,这让他火腾地窜了上来,“你他妈的是谁!”。

    “我他妈的是来和你讨债的”,三角眼男人不紧不慢跟了一句 。余老八的手指轻微颤抖了下,看来盛家兄弟现在是凶多吉少,在没有弄清对方情况之前,他把火气压了压,“我不管你是谁,我余老八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不提着二两棉花纺纺,敢动我的人,现在还有没有立着的!”,火气压下去了可声色透着狠劲。

    “我操!余老八,你唬我啊,纺你还用得着二两棉花?一锅爆米花就能把你崩喽,我也不在这和你磨牙了,后个儿下午一点,五爱金城大厦二楼,别怪我没提醒你,要不是我们鹏飞大哥给你的面子,你现在还能站着听电话吗,道我给你摆了 ,人你随便带”。

    “你是宋鹏飞的人?”,电话挂了半天,余老八才发觉自己手心全是汗珠。

    在动最后一家货站的时候,对方打出过鹏程的旗号,在余老八看来,鹏程主要是靠空运,汽运,货运方面或许是一些搭边的人扯着虎皮拉大旗,如今看来还是自己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不过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扛下去了,余老八拿起电话拨了几个熟悉的号码。

    从八四年的街边地摊开始,一直到九一年,在历经两届市政府领导的重点培植下,五爱市场已经发展成了覆盖整个东三省的服装及小百集散地。林子大了各色的鸟也多了,围绕着市场内外,打横的,切包的,设局的,牵驴的,可谓是五花八做应有尽有。

    其中最为红火的要算设局牵驴的,每到周日,设局的能从市场头的风雨坛街排到市场末的小南街口。这里设的局很简单,设局者都以免费抽奖为幌子,奖品小到牙膏牙刷,大到进口剃须刀和傻瓜相机,不过所有奖品都是粗劣的假货,拿傻瓜相机来说,正品在市面上要卖到三四百元,假货只需十几块钱。抽奖者多为一些外来的农民工,哪里知道其中的猫腻,加上一些牵驴的在里面哄哄,一般抽中了相机都喜的不得了,花上五七八十,捧回家往往都是连个人影也照不出来。免费抽奖火爆还有个原因,因为有实物奖品,又不在警察管制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