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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啊？！
黎洛表情惊恐地摇头。
他从来没有把盛屿川往自己的男朋友位置上想，段景榆更不可能，也不知道是什么误会让程洵产生这种想法。
事实上，他最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弯了。
空白的感情经历中，唯一和男朋友挂钩的人是……
黎洛长睫扑簌，又惊又怕地看着程洵。
程洵神色稍霁，英挺的脸庞笼上一层平静沉冷的面具，似乎刚刚连声质问的人不是他。
“那是什么关系？”他又问道。
黎洛嗓子发颤，在程洵的目光中莫名有些心虚：“室友、网友。”
“你朋友很多？”
程洵嘴角掀起嘲弄的弧度，声音带上了极度的锋利：“好哥哥也很多？”
他今晚的问题似乎格外得多。
还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
恍惚间让黎洛想起初中时他被威严的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质问他有没有早恋，还让他把给他递情书的女孩名字说出来。
他敷衍道：“太多了，没记住。”
当时他态度十分不好，但是现在黎洛却夹紧尾巴做人，只觉得程洵比他所有遇到过的老师加起来还要凶。
他看见了程洵额角微微绷起的青筋，对上他盛气凌人的凤眸，他如有实质般感觉到了程洵的怒火，却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似乎不像是在气他隐瞒了性别这事。
黎洛咬了咬唇，小心作答：“不是很多……没有，都不太熟的，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这个小心翼翼的端水答案不知道又怎么突然引爆了程洵的情绪，他声音里的愠怒呼之欲出：
“还在骗我。”
“不熟的、没有关系的人凌晨帮你庆祝生日？”
“呵。”
“那我这个。”
他双手死死按住黎洛的肩膀，猛地凑近，黑眸狠戾，上扬的眼尾有些红意，他的呼吸变重了许多，面具隐隐破碎：
“什么也不知道、被哄骗被无视，特么的像只狗一样等着周六见你一面的人，算什么？！”
这似乎也是黎洛第一次听见程洵说脏话。
他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程洵冷沉又愠怒的声音：“我算什么啊。”
“一条甩不掉的疯狗，还是很好骗的榜一大哥？”
“黎洛，你装女的招惹我、骗我感情，好玩吗？你看我深陷其中、交出真心、低声下气，跟狗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好玩吗？”
因为情绪激动，程洵的唇瓣甚至隐隐抖动。
这段时间，他是真的压住了自己的性子，去学会尊重、去认真听黎洛的话，说不调查就不调查，说不见面就不见面，可是黎洛呢？
他又尊重过他吗？
他把他当什么了，提款机还是一条狗？他有真的看见过他吗？想过他吗？
程洵不想说这些的，他甚至不愿意去想这些。
今晚他是特地叫了几个情感经验丰富的朋友出来喝酒，想向他们取取经，四天了啊，他每天都会看几遍那戛然而止的聊天记录。
他想知道黎洛真正的生日日期，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
昨天半夜他甚至忍不住要去联系私家侦探，又有多少次想要打电话、发消息，被他生生地忍住的冲动？
程洵这几天没有一天是不期盼着周六的。
他已经把那套房子买了下来，准备带着手续给黎洛一个惊喜，他甚至想好了周六那天要穿什么。
结果呢？
在门外那条走廊，他看见黎洛的第一眼，是不敢相信的。
他甚至还想过是看错了，想当做没看见，却在看见他身边站着的男人时，心底防线彻底崩塌。
凭什么。
没有人愿意揭自己的伤疤，真的，但是那些话、那些情绪，程洵收不住了。
他时而冷静地可以剖析一切，时而又疯狂地不管不顾。
“不是的……”
黎洛脑袋嗡鸣作响，懵了懵，摇着头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我从来没想过骗你的感情……”
是啊。
他没想过骗他的感情。
也不想要他的真心。
从始至终，黎洛只想要钱。
不管是他的，抑或是其他人的。
对他软声细语的优待、看似多一分情大抵是因为他格外得钱多且好骗。
程洵冷笑了一声。
到现在了，他竟然还在自作多情。
明明是他。
越的界。
最开始，就是一场冰冷交易。
大家都逢场作戏、玩玩就好。
是他自以为是的认真、高高在上的喜欢、穷追不舍的纠缠。
现在却还妄想当审判者。
该受惩罚的是他。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既然都有罪。
那一起受罚好了。
——囚牢彻底挣开，那条在黑暗中盘踞许久的毒蛇四处逃窜，裹住他的理智，释放出毒汁，收紧到几乎窒息，令他陷入疯狂的漩涡之中。
程洵冷静地思考着，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眼神却像是个疯子。
扭曲的光线里，黎洛呆怔地看着程洵的眼，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在他的身体逃窜。
“程洵……”
第一反应却不是逃跑，他张开唇下意识地唤道，声音很轻，几乎是气音。
程洵当然没听见。
黎洛甚至没说完话。
因为那双宽大的手掌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还有鼻子。
“唔唔……”
细弱的呜咽声被覆盖。
因为挣扎、求救，程洵滚烫的掌心潮湿起来。
一点一点的窒息中。
黎洛合不住嘴，生理性的、惊恐无措的眼泪争着涌出。
在模糊朦胧的视野里他看见程洵眼底充斥的红血丝。
那冷沉的眸子，如同某种冰冷嗜血的野兽般，危险地审视着，又涌着压抑不住的、极致疯狂的欲望和侵略性。
冷静又失控。
“嘘。”
“惩罚要开始了。”
似是一道从天而降、震颤耳膜的冰冷神谕。
黎洛看见程洵薄唇开阖，看见他松开捂住自己嘴的手掌。
看见他启唇，一寸一寸舔过那潮湿的、还带着他嘴角余温的掌心。
看见他俯身凑近。
一颗一颗。
舔掉他颤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