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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风总是格外的凌冽,一下车,一口冷风吹来,使得汪少平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将双手快速的插进了裤兜内,他快步的走进了医院的急诊大楼。
此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大厅内,只有两个保安在那里呵欠连天的。
汪少平并没有理会两人,直奔十七楼的监护室而去。
走出电梯,他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正有一道身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低的抽泣着。
汪少平的脚步不由顿了顿,心下的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心下,也是赌得难受。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原本正低低抽泣的女子忽然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汪少平。
当她看到汪少平的刹那间,眼睛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
“妈?”汪少平见女子居然是自己的老妈王秀芹时,不由吃了一惊。
王秀芹勉强的笑了笑:“那个少平,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是不是要等到我爸离开这个世界时你们才肯告诉我?”汪少平的情绪很激动:“如果不是我问张姨,你们是不是一直打算瞒着我?”
“你们眼里,到底还没有我这个儿子?”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里是医院,汪少平几乎要咆哮出声了。
王秀芹别过头去:“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她这一句话,仿佛一柄刀般扎在了汪少平的心脏上。
痛,无边的痛,那种痛,让他仿佛无法呼吸。
是啊!告诉他,他就会相信吗?或许,他会不屑一顾的吧?甚至,就算是相信了,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感觉。
然而此刻的他,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痛苦。
这些年来,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让他的爸妈省过心,他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个为人子的本分。
子欲养而亲不待……
呵呵,当他体会到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时,他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脸色煞白,人站在原地,像是被点了穴位一样,一动不动。
“进去看看你爸爸吧!记住,不要刺激他,他心脏不好!”王秀芹淡淡的说了一声。
汪少平这才反应过来,失魂落魄的走进了监护室内。
病床上,躺着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原本威严的面庞上,此时布满了一种叫沧桑的味道。
汪少平就这样呆呆的望着中年男人。
原来,爸爸,已经不再青年!
原来,他的头发,已从青丝变成了霜发。
他是有多久没有来看过他了啊?或者说,他是有多久没有好好认认真真的看过一次他了啊?
“爸,对不起,对不起!”汪少平直接跪了下来,无声的抽泣着,眼泪,仿佛不要钱似的疯狂涌出,湿了衣襟,也湿了心房。
这一刻的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明明记得,小时候,他们父子关系是很好的啊!
好想是从他十几岁开始,他感觉老爸越来越不喜欢搭理他了,于是,他学别人逃课,学别人去网吧,目的是什么?是想让爸妈多关心关心他?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东西,都变味了。
他变得放荡不羁,变得纨绔无比,他喜欢欺负别人,喜欢看别人绝望时的样子。
那种快感,令他欲罢不能。
在平远,从来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而每次只要出事,反正,他老爸都会给他擦屁股,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他原本以为,他可以这样一辈子……
“对不起,对不起!”他跪在地上,无声的抽泣着,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悔恨全部用眼泪来洗涮。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来,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
他站起了身子,看了一眼似在睡熟的父亲,他转身,离开了监护室。
走出监护室,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红着眼睛,将手机拿了出来。
他不能让他出事。
他绝对不能,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一个好儿子,他还没有娶媳妇,他还没有亲口跟他说一声对不起,所以,他不能死!
绝对不能!
通话记录里面,有一个昨天傍晚的号码。
宁小川,他不是普通人。
他既然知道他父亲身体不好,说不定,他有办法呢?
此时此刻的他,也顾不得这是大半夜的了,直接拨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听着手机里面传出的声音,汪少平呆住了。
“少平,累的话,就回去休息吧!”王秀芹在一旁说道。
汪少平红着眼睛,看了他的母亲一眼。
她的黑眼圈很严重很眼中,或许,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吧?
更重要的是,她的鱼尾纹看起来十分的明显。
原来,不仅是爸爸老了,就连妈妈,也跟着老去了,再也不是他想像中的那个样子了。
这些年来,他到底是错过了什么啊?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唱一句——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他愿意,他真的愿意啊!只要,只要,爸爸能醒来……
“妈,我在这里守着,您去休息吧!”汪少平忽然说道:“这些年来,辛苦你们了!”
王秀芹闻言,直接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儿子。
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有一天,他也会说出辛苦你们了这些话?
她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王秀芹转身,直奔卫生间。
不多时,里面,传来了抽泣声。
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也哭得肝肠寸断。
……
一晚上,汪少平一直都在拨打着宁小川的手机,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有求人的一天。
终于,凌晨八点时,对方的手机终于打通了,这让一晚上没有闭上过眼睛的汪少平显得有些兴奋。
电话一接通,他立即就说道:“宁大师!”
“汪少?怎么,一大早就打我电话?有事?”宁小川的声音传了过来。
汪少平连忙问道:“宁大师,我,我想求您一件事,您能不能,救救我爸爸?”
此时的他,心脏的跳动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他很紧张,害怕宁小川说出一些他不能接受的话来。
“我连他的情况都不知道,我怎么救?”
听到这话,汪少平愣了片刻,他相信,昨晚,宁小川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他原本以为,他什么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