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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怪我呢?……当时,你们明明都同意了的。”
另一个娇柔委屈的声音怯怯地反驳。
“还不是你提议的,娘都准备告辞了,你看见世子爷在那边,死活挪不动脚,哼哼,这回好啦,玩大发了。”
“……娘,四姐和五妹针对我,您要为我做主呀。”
罗璟一眼瞥了过去,一辆马车歪倒在路旁,车夫正费劲的想要修理车轮。
一妇人领着三个少女两个丫鬟站在一旁,脸色沉沉。
眼角的余光划过三个少女时。
罗璟的脸色一僵。
唐青羽,她怎么在这?
“都给我闭嘴,大街上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回去通通给我禁足三天,一个两个都的不省心的。”唐夫人黑着脸,低声斥责。
三个少女忙闭了嘴,可各自的眼里都露出不忿之色。
罗璟有些迟疑地从她们身边饶过。
唐青羽憋着委屈地泪水,她们留在后面,明明是大家都同意的,后来出事了,三姐和五妹就把罪名往她身上安,她怎么不委屈呢?还说什么看见世子爷挪不动脚,光她一个人挪不动脚么,她们还不是一样。
她们太坏了,连成一气欺负她。
她扁着嘴,要不是她们家姐妹的婚事太难,她怎么会有了,给承恩侯世子做侍妾的念头,说到底,都怪罗家,怎生得罪了太子,让一家人都被抄家灭族了,要不然,她的婚事,早就能定下来了,哪至于像现在这般不上不下的。
唐青羽目光幽怨,站在冰冷的街道上,银鼠皮的披风根本遮不住冬日的冷风,她冷得有些瑟瑟发抖。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过,身姿挺拔,步伐从容,可惜,身上是普通的粗布棉衣,黑发在寒风中略微凌乱,一看就是底层人士的打扮。
唐青羽撇撇嘴,目光扫过他的脸,眼睛猛地大睁。
……她,是眼花了吧?
竟然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人?
她不由用冰冷的小手揉搓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时,人已经离得老远,一转眼,没入拐角不见了踪影。
唐青羽愣住了神,她应该没看错,那人是他吧,虽然已经四五年没见了,可他的五官从小就那么俊朗,长大后,几乎没什么改变,只是气质变化很大,面无表情,冷得似冰。
他,逃过了四年前的劫难?那罗家是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了?他那身打扮,很明显,日子不好过。
是呀,怎么能好过呢,没了家族的帮衬,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世家少爷,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唐青羽脑补着他这几年悲惨的生活。
他是不是,也得到了太子身亡的消息,所以才敢回到京城了。
可是,他回到京城还能干什么呢?
唐青羽的脑子转动着。
唐府的马车车轮坏了,车夫回禀唐夫人,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得好的。
唐夫人气得脸色更黑了几分,无奈,只能让车夫步行回府,赶另一辆马车过来接她们。
正说着,一辆宽阔的马车缓缓驶进。
车上驾车的车夫问道:“夫人,可要乘车,每人十文车资。”
唐夫人大喜,“要的,要的,去南城区的太仆寺卿唐府。”
她忙唤了三个女儿,由丫鬟搀扶着上车,留下车夫处理坏掉的车子。
吹了半响冷风,母女四人终于坐上马车踏上回家的路途。
唐青羽一言不发,想着心事。
他不会是回来找她的吧?
想着他高大俊朗的外貌,她有些窃喜又有些迷茫。
可又想到他粗布棉衣,头发散乱,哪有还有原来翩翩少爷的风度。
……她,不想跟着他受苦。
万一,他真的找上门来,那该如何呢?
不,父母亲在罗家出事后,就从不提及这事,定是不愿沾惹被谋反论处的罗家。
唐青羽咬着下唇有些纠结。
“少爷,按您的吩咐办好了。”隐在暗处的罗十三道。
“嗯。”
罗璟闷闷应了一声。
“你明日去查查,唐府的事情。”
“……是。”
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别的女子感兴趣起来,还特地为了她们安排马车?就不怕胡姑娘知道么?
罗十三跟在罗璟身后这段时间,与胡家姐弟打交道多了,对他们的印象很好,对于罗璟喜欢胡姑娘的事情,很是乐观其成。
他以前一直待在罗睿身边,对于罗璟与唐青羽的渊源,并不了解。
罗璟的祖父与唐青羽的祖父交情不错,两长辈在某次酒后,醉意朦胧的给家里两个年龄相当的孙子辈定下了亲事。
等他们清醒后,没有特意再提,不过,两家的父母都有印象,罗璟的母亲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宝贝儿子的亲事就这样随意配了个人,所以她更不会主动提及。
两人当年还小,隐隐知道这件事情,但毕竟没摆到明面上,而且,唐青羽的祖父早几年就过世了,所以,罗府出事后,唐家撇开还来不及,根本没人提及此事了。
罗璟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祖父透漏过:
“……玉生呀,这件事情虽然是酒后戏言,可是,做人要有诚信,说出的话要做得到,唐家的小姑娘,祖父见过,秀气温婉,配你这活泼的性子,挺合适的……”
年幼好动的罗璟,因为好奇,在两家有交集的宴会上,偷偷跑去女眷区看过唐青羽好几次,两人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面是见过好几次的。
一别数年,罗府早已物是人非,唐府在罗家被处斩后不闻不问,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冷冬的清晨里,窝在暖和的被褥里睡懒觉,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可惜,她们现在是在别人家里做客,睡懒觉什么地,还是算了吧。
珍珠懒洋洋的伸了个大懒腰坐了起来。
从床头的包袱里,翻出另一件夹袄,她只带了两件夹袄替换,想长途路远的,也不是出来游玩,有两件替换就足以。
可是,如今住进了国公府里,她的穿着是不是有点太过朴素了?
珍珠纠结了一会儿,就不再理会了,管他呢,本来就是小门小户的庄户人家,还能与这些权贵人家比衣食住行。
整洁干净,简单大方就可以了。
她穿戴整齐,自己梳好了发髻,便拉开了房门。
房门外,月英早已立在了她房门前。
“胡姑娘醒了,小香,赶紧把热水端上来。”
耳房的小香忙从里面端出了热气氤氲的热水。
月英亲自拧干了面巾递给了珍珠。
珍珠道了声谢接过,她是真的不大适应被人伺候的感觉。
洗漱妥当后,她问起了平安。
“胡少爷起的早,问了演武场地在哪,奴婢让人领他去了。”月英笑着说道。
珍珠点点头,平安习武后精力旺盛,早起惯了,镇国公府有演武场地,让他折腾一下也好。
早饭,等平安回来再吃,所以,她拿出了一个绣棚。
她算是知道了,古代内宅的女子为什么这么热衷女红,尼玛,实在是生活太单调乏味了,日常娱乐,除了看书、画画、练字、绣花这些,还能有什么?
在乡下,还能浇花、浇菜、喂鸡、喂猪,干点简单的农活。
在京城,连洗脸都有人服侍,还有什么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
唉,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她都无聊到用最不喜欢的刺绣来打发时间了。
月英的眉梢微微抽动。
胡姑娘的绣棚上,画笔描好的,分明是那只黑猫,全身黝黑,只有眼睛是幽绿的。
谁家的姑娘,会在手帕上绣一只黑乎乎的猫咪。
胡家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珍珠的帕子是给秀珠绣的,秀珠特别喜欢小黑,没事总会追着它的尾巴跑,虽然小黑不喜欢搭理她。
黑色的丝线在绣棚上下穿行,小黑简单的身影渐渐成型。
珍珠绣着绣着居然体会到几分刺绣的乐趣。
月英看她只会简单的针法,忍不住出声指导了几句。
她随手一勾勒,就比珍珠的平整许多。
珍珠讪讪笑了笑,她的绣工走到哪都是最差的。
平安回来的时候,小黑的身子已经绣了一半了。
放下绣棚,等平安擦了把脸,两人才吃起了早膳。
月英在门外候着,平安瞧着左右没人,才笑着开口说道:“姐,我刚才在演武场看见国公爷了,他也在练武,我们还比划了一番呢。”
“哦,结果呢?”珍珠啃着馒头问道。
“嘿嘿,自然是国公爷厉害些,他出手可有劲了,一拳一腿都是真功夫,打在人身上可疼了。”平安搓了搓胳膊,他与国公爷一阵拳脚,受了他不少拳头。
“……没事吧?”
“没事,国公爷说了,我差在年纪小,经验与道力都不够,等再练几年,也许就等赶超他了。”平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别把人家的谦虚当真,你以为国公爷的年龄阅历白长的呀。”
“可是,他年纪大,等过几年,我长大了,他也老了,不定就比不过。”平安有些不服气。
“……”
萧擎才三十出头,这就叫年纪大了,珍珠嘴角抽抽,那她加上前世的年级,不得成老妖婆了嘛。
哎呀,真戳心呀。
早膳在平安的叨唠中吃完,随后,他拿着珍珠给的一罐莲子去了萧珺的青澜院。
珍珠又闲了下来,她从平安房里找了本话本看起来。
从前,网络时代,她在网上没少看小说。
可是,当她翻开第一页后,就被拗口的文言文难倒了。
繁体字她虽然认得差不多了,可堆砌在一起,就有些晦涩难懂了。
逐字逐句地看了一小段,她已经累得瘫软在黄花梨雕云纹的罗汉床上了。
艾玛,看小说明明是娱乐放松的事情,这古代的话本简直像高考的文言文一样,一字一句的解析出来,才能懂得其中的含义,累呀。
“胡姑娘,针线房的刘娘子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