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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芽驾到,西厨房上下不敢怠慢,要什么,给什么,新鲜羊头,烤炉烤架,各种调料,应有尽有,甚至拨了两名一等厨娘,以供南叶差遣,这完全是管事的待遇。芦芽坐在一旁吃茶,笑看南叶:“看来你这临时管事,从现在就开始上任了啊。”
临时管事而已,宴席一结束,就什么都不是了,得什么时候成为正式管事,乃至厨房总管才好,南叶而今同芦芽也熟了,懒得来虚的那套,只浅浅一笑,把先烤好的一个羊头递给她,又问:“小菜我给配个芝麻菜,外加腐干丝和大头菜可好?”
芦芽连连摇头:“那位二公子,哪里是吃这些小菜的人,也就是你上回洒了辣椒粉的泡萝卜,能入他的眼。”
原来她做的小菜,这么讨人喜欢,连不爱吃这个的成国府二公子都爱?说起来,夔国府西厨房的确有这方面的毛病,大菜应有尽有,小菜的品种却十分单一,往往是有主子要吃,才匆忙去做,或者直接买现成的了事,但真正可口的小菜,哪是一天半天能够做好的,往往得耗费整个季节之久。也许她该创造条件,更多地挖掘这方面的潜能了。
南叶一面想着,一面派了个人,去把她泡的萝卜夹了一碗来,然后现磨辣椒粉,洒了些上去。可惜,她到底权限不够,无法弄到新鲜辣椒,不然泡上几个,萝卜自然有辣味,又何消什么辣椒粉。
小菜光一个泡萝卜,到底不好看,她便还是加了个腐干丝,只不过是亲手现做。先熬一锅辣子,再将上好的豆腐干切成极细的丝,拌入虾子和秋油,最后拿滚沸的辣子淋上,对于华朝人来说,便是一道创新版的南叶牌腐干丝了。
“腐干丝还能这样做?!”芦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连羊头都忘了啃了。
南叶笑了笑,羊头,泡萝卜和新版腐干丝,分装两份,交给她道:“一份给成国府二公子,还有一份是你的。”
能够跟在爱好赌菜的世子旁边,芦芽自然也是个吃货,闻言马上开心地笑了起来:“好个机灵的人儿,不枉我等这半天。”
芦芽带着烤羊头,回去复命,南叶正想要溜回去瞧瞧香秀,任务又来了,而且还一下子是两份,一份任务,来自于荣寿堂,说是老太君好几天没吃上她做的菜来,让她赶紧做几个去,给她老人家解解馋,但不许和以前的重样;另一份任务,来自于撷芳馆,说是大小姐觉得这几天的减肥餐不对胃口,让她亲自下厨,另做一份来。
得,她干脆不用出小灶间了,直接指挥两名一等厨娘,继续配菜。
说起这荣寿堂,自从她接手下个月的宴席筹备,世子便趁机替她辞去了荣寿堂的活儿,她去荣寿堂,本来就只是为了躲避二夫人,自然没有异议,于是又重新回到了西厨房。本来王大梁和翠云是不用回来的,但他们俩怎么也做不来老太君期望的,经过高大上包装的街头市井美食,只得卷铺盖走人了。
撷芳馆那边,则是大小姐为了让她专心研究皇上的饮食禁忌,主动提出来,让她歇几天,等下个月忙完了,再重新给她做减肥餐的,但显然,她没能坚持住,这才过了几天啊,就嫌弃别人做的不好吃了。
南叶这边忙碌,两名一等厨娘,一个叫墨春,一个叫金秋,却是对她羡慕不已。墨春拿着个嫩茄子,一面切滚刀块,一面道:“我们虽说已经爬到厨娘第一等,每个月能轮到的上灶机会,只怕还没你这一天的多。”
金秋在一旁连连点头,道:“我上个月点背,才轮到一次呢。”
“那待会儿我让你俩也试试。”南叶一面说着,一面叫住墨春,“茄子别切滚刀块,改切薄片,越薄越好。”
真的?她肯把宝贵的上灶机会,分两次出来给她们?!墨春和金秋喜出望外,干活儿愈发有劲儿了。
“茄子改切片,这是要清炒么?”墨春一面问着,一面就在滚刀块上改了刀,切得赫然就是薄片,显然基本功十分扎实。
但南叶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提出了要求:“还能再薄点吗?”
墨春一愣,低头去看砧板,每一片都只有一张纸的厚度,完全正常发挥,这还不够薄?
南叶见她发愣,只好接过她手中的刀,让她站到一旁,自己切起来,一面切,一面解释:“若是寻常炒茄子,你这个厚度,绝对够了,只是给大小姐做的,乃是减肥餐,能少放油就少放油,所以必须切得更薄些。”
说话间,运刀如飞,茄子片纷纷切落,叠作一长条,丝毫不乱,墨春拈起一片来,凑到眼前细看,简直不敢相信。金秋也凑了过来,惊讶叫道:“都能透亮了,这得有多薄啊!”
墨春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赞叹道:“南叶,怪不得马六嫂总说你天赋惊人,我还道她是言过其实,今儿亲眼一见方才晓得,她是一点儿都没夸张。”
南叶忍不住笑了起来:“若说菜谱创新,火候掌握需要一点天赋,倒也罢了,这刀工能需要什么天赋?不过是手熟罢了。”
的确,只要肯下苦功夫,谁都能把茄子片切得比纸还薄,而她们做不到这一点,只能说明,她们下的功夫还不够,远不如南叶刻苦。身为一等厨娘,刀工居然比不过一个三等厨娘,这要是传出去,可得把人大牙笑掉。墨春想着想着,很有些惭愧,忙另寻了个砧板,去切莴苣丝了。
这回,她用了很大的心,宁肯把速度放慢些,也力求每一根莴苣丝,都跟头发一样细。
见识过南叶厨艺的人,有心生嫉妒,进而生恨的,也有从中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愈发努力的,这墨春,显然是后者,南叶很是开心,同时又有点失落,倘若她们三等厨娘里头,能多这样的几个人,而今也许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墨春专心切莴苣丝,一丝不苟,南叶不好同她说话,便去同金秋聊天:“她叫墨春,你叫金秋,那是不是还有夏和冬,我怎么却没见过?”
金秋闻言,黯然失神,那边的墨春听见,更是刀锋一偏,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头,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怎么,这是有一段伤心的往事,还是有什么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