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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责不了杜清雅,甚至只能任由杜清雅打骂。
这一切我都认了。
但是当我从杜清雅的眼中看不到一丝对林曦的歉意和悔意的时候。
我觉得自己比杜清雅还要疯狂,我压住了杜清雅的双肩。
很用力,甚至让杜清雅感受都到了疼痛,还深深皱起了眉头。
我试图看清楚眼前的杜清雅,可是我上上下下看了三遍。
更加确定眼前的人,不再是我认识的杜清雅。
眼前的杜清雅,疯狂,自私。
即便是伤害了别人,眼中却只有对别人的责备。
我凑近杜清雅,忍下的绝望让我鼓起勇气对她说了第一句反抗的话。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是叶菲菲,她把我关进了仓库,然后用我的手机……”
“啊!不!”杜清雅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喊着,“就是你!就是你!”
“叶菲菲讨厌我是因为我不肯帮她破坏你和岑辞,她真正恨的是你,不是因为我才害你的,只是利用我害你。”
我不理会杜清雅的叫声,继续平静的诉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啪!
巴掌的声音盖过了杜清雅的声音,在走廊回荡着,震得人发愣。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习惯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我抬头看着打我的岑辞,眼中的湿润瞬间就干涸了,然后酸楚一直在心中回荡着。
我从他愤怒的眼眸里看清了自己的狼狈,也看清了自己的绝望。
岑辞他像是被捆在杜清雅身边的人,他永远都不可能抛弃她的,更不允许别人伤害杜清雅。
杜清雅缩进了岑辞的怀中,委屈的哭泣着。
我双手撑着墙站了起来,然后抬手阻止赵幂和苏遇走过来。
“不是我,是叶菲菲,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杜清雅,叶菲菲只是想找个替罪羊,她恨得人是……”
啪!
岑辞又扇了我一个巴掌,他深蹙的眉头,冷峻的脸颊渡上冰霜。
他看着我,他情愿让我变成罪人,成为所有人愤恨的目标。
却不愿让杜清雅面对现实。
面对现实很难,我懂。
我从小到大也不愿接受那么多现实,可是那些人却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接受。
倾盆大雨,我连伞都没有,别人却有人接送撑伞。
风霜大雪,我连一件厚衣服也没有,别人却裹着羽绒服吃着温热的食物。
那些罪,那些恨,问过我吗?
问过吗?
我只能接受。
我不止接受了,还听话的像条狗。
“不是我,打死我也不是我。”
我第一次如此直视岑辞染着愠怒的浅眸。
即使狼狈,即使心口疼得快要窒息,可是我还是想说。
就想为我自己说三个字,不是我!
手术灯一暗,林曦被送了出来。
医生说的话,我已经记不清了,什么疤痕,什么炎症。
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蒋鸽居然把警察都带来了。
当我和大家守在病房等林曦醒过来的时候,岑辞和杜清雅一直在门外和警察解释。
就这样过了好几个小时,病房里的人一言不发,每一个人都盯着病床上的林曦,仿佛下一刻林曦就会清醒。
压抑的气氛,让我喘不过气,我瞧瞧的走出了病房。
脸颊的肿胀,让我稍微有点表情都阵阵发疼。
苏遇跟着我走了出来,然后抬起我的脸颊,眼底都是一言难尽。
“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连赵幂都不肯说?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算在你头上?”
苏遇一连问了好多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唯有一句话说到了我内心上。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算在我头上?
这句话我也想问。
“林曦会没事吗?”我一开口,发现嗓子特别的干哑。
苏遇拉着我走到了护士站的饮水机旁,用纸杯接了一点水给我。
“喝点吧。”
我小口了喝了一点,结果干哑的嗓子突然湿润之后呛得直咳嗽。
苏遇把医生说的话分析了一下。
“杜清雅拿出水果刀可能是为了吓唬林曦,林曦抢的时候,不小心被杜清雅划到了脸颊,所以刀尖划过了脸颊,但是不深……”
苏遇一句不深,让我重新点燃了希望,我立即盯着他,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苏遇抿唇,十分为难的开口,“但是留疤是一定的,或许能祛疤,但是多少会有点印子,看后期恢复了。”
“就是说能恢复是不是?”我立即询问苏遇,声音都在颤抖。
苏遇摇头,“不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听到好消息,但是我不想骗你,这种事情变数太大,如果伤口恢复的不好,疤痕就很难去掉,我以前运动经常受伤,留疤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案。”
“没事,我来照顾林曦,我一定能把她照顾的很好,一定!”我重复着,不小心就哽咽了起来。
苏遇拉着我往旁边站了站,安静的走廊,并没有其他人。
他小心翼翼的楼过我,拍了拍我的背,“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揽在身上。”
“可是为什么我那么难受?为什么我把所有的事情想通后,还是那么自责,我当初为什么不能反抗叶菲菲呢?我真的很没用。”
苏遇的怀抱给了我绝对的安全感,我止不住的哭泣,伤心也止不住的流露出来。
直到剧烈的吵架声从电梯外传来。
我离开苏遇的怀中,顺着声音,走过护士台透过木门上的玻璃窗看着两排电梯中间站着的人。
警察,杜清雅和岑辞,还有一对中年男女。
在杜清雅出事后的医院中我见过这一对中年男女,他们是杜清雅的父母。
杜清雅的父母对警察解释着什么,警察这才合上手里的本子离开了这里。
即便是隔着门,我依旧能听到杜清雅爸爸的训斥声。
他的手指抬起狠狠戳了一下岑辞的肩头。
“你还想怎么样?”
每当别人带着责备的语气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都想回问一句。
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岑辞冷漠的气息缓缓减弱,对于杜清雅的父母,他流露出自责之色,沉默包裹着他清瘦的身体,身后的一面墙成为了他唯一的后盾。
我愣愣的看着岑辞,从未见过如此颓废无力的岑辞。
杜清雅的妈妈抹着眼泪道,“你跟我说不要追究许如尘的责任,你说你以后一定会照顾好清雅,这就是你的照顾?这就是你对清雅的感情吗?”
我手中的纸杯落在了地上,里面还没有喝完的水淌了一地。
我听到了什么?
一直不明白杜清雅的父母为什么在事后不来找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我上前两步,苏遇却拉住了我,他对我摇了摇头。
“他可能不想看到你出现在这里。”
我停步,依旧隔着木门上的玻璃窗看着岑辞,双手不由得握紧。
“清雅说你在学校有了别人,是里面那个女孩子吗?”杜清雅的妈妈不悦的质问着。
“没有。”岑辞冷声的回答,不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十分的僵硬,像是生锈的机器,一问一答。
杜清雅妈妈冷哼一声,“如果是,那这样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好可怜的,你别忘了你对我们的许诺。”
我曾经很羡慕杜清雅,因为她有一个非常正常的家庭,一对十分爱自己又开明的父母。
但是这一切好像都随着杜清雅的出事,也随之崩塌了。
即便是外表正常,可是每个人都病了。
他们不再为人着想,他们自私的开始将一切的悲哀加注到了别人的身上。
难怪我从杜清雅的身上看到妈妈的影子。
此刻,从杜清雅的父母身上,仿佛复制了另一个我的妈妈。
因为我妈妈也是这般的自私。
妈妈找不到发泄之处,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便将所有的痛苦推到了我的身上。
而杜清雅一家恨着我,却把活下去的艰难都推给了岑辞。
我手背一阵湿润,一低头,发现手背上全是滴落的眼泪,剧烈的呼吸,气息迷糊了玻璃。
对于岑辞,我还得清吗?
让岑辞将一切的恨发泄在我的身上,只是想让他好过一些。
但是事实上,因为我,没有一个人是好过的。
杜清雅父母对岑辞的态度很差,责备的话语越来越重,杜清雅的爸爸甚至有动手的准备。
这个时候,苏遇把我拉走了。
我不肯走,苏遇就用力拽,直到把我拽到了别的地方。
“别看,岑辞一定不想别人看到。”
苏遇说得对,岑辞最不希望的就是让我看到他不堪一击的样子。
“对不起……”我揪着胸口的衣服,混着血迹捂干的衣服变得干巴巴的,就像我的心揪在一起。
干皱,疼痛不已。
苏遇也皱着脸看着我,“许如尘,我问你,岑辞知道你是女生吗?”
苏遇很郑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捂着脸蹲了下来,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蒋鸽的出现拯救了我,“林曦醒了,要见如尘。”
我想也不想的就冲进了病房,一把握住了林曦的手。
林曦吃力的开口,“干嘛哭成这样?又死不了!”
又是硬撑。
林曦总是在人多的时候展现出自己强硬无比的一面,让所有人以为她真的可以面对一切。
我用力的搂紧林曦,“哭吧,没有人笑话你的,哭出来就好了。”
林曦身子一颤,一只手捂着脸颊,将脸埋进我的肩头,不由自主的发抖。
麻药过后的疼痛,让林曦哭都变得很艰难,她甚至不敢大哭,怕泪水沾湿刚刚缝好的伤口。
整个房间都只有林曦小心翼翼抽噎的声音,平时那些爱开玩笑的人,顿时哑口无言,像是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看似坚强事实上很脆弱的女生。
“如尘,我哭完,你帮我叫岑辞进来好吗?”林曦在我耳边低声的开口。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