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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朦胧，晨雾还没散去，许澜神色恍惚的走出办公楼。
一夜未睡，她感觉自己脖子上像架了一个沉重的铁球，重的难以负荷，以至于视野里的建筑都是东倒西歪的。
“许澜！”梁景云追在她身后，将摇摇晃晃的人扶住。
“我没事。”许澜挣开梁景云，往前走了两步，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梁景云干脆拦腰把人抱起塞进自己的车里，“我送你回去。”
许澜没同意，“你知道张佳佳在哪吗？我想见见她。”
“知道。”梁景云输入地址跟着导航开，半小时后车停在一幢电梯房下。
梁景云开着豪车，长得又帅又乖，几句好话就忽悠得守门的保安放行。
车停在楼下，梁景云看了眼空旷的停车坪，说：“最多两个小时，这里就会挤满记者，你应该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到时候可以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梁景云是笑着的，仿佛一个循循善诱的导师。
许澜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不是针对梁景云的话，而是她突然意识到一点——张佳佳可能真的要完了。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时，廖红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们，脸色憔悴，显然这一晚也不好过。
她给许澜指路，“张佳佳在房间里，有什么话想跟她说就说吧，想打想骂都成，反正她也玩完了。”
这话说的十分冷血，毫不带感情。
许澜心里立时升起一股怒火，“什么叫玩完了？”
之前在剧组廖红对张佳佳操着一颗保姆的心，处处都照顾到，现在一出事，就摆出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廖红面色没有丝毫波动，“娱乐圈里有多少人不干净大家心知肚明，比张佳佳夸张的女星多了去，可现在张佳佳这些事被摆上了台面，人尽皆知，以后拍戏谁还敢要她，不就是玩完了吗？”
“许导应该明白才对，你和许思思斗法，最先被震死的当然是张佳佳这个小虾米。”
许澜面色难看，“这事与许思思有关？”
廖红冷笑一声，没答。
这不显而易见的事，除了许思思还有谁敢和康远集团作对？
就算同期电影互踩，也没有人敢做得这么缺德，扒人老底，冲着毁掉一个人来。
许澜气得手都在发抖，嘴唇哆嗦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又是许思思！
又是因为自己！
梁景云揽着许澜，一副保护的姿态，面上笑得斯文有礼，话说的一点不客气，“伸手要机会的人是张佳佳，兜不住了却责怪给机会的人？”
真是可笑。
廖红面色难看，不说话了。
昨天还做着大红大紫的梦，今天就一脚踩空跌到谷底，心里怎么能平衡。
“说够了吗？”卧室门打开，满脸泪痕的张佳佳看了他们三人一眼。
廖红眼角抽搐，忍住了没说话，毕竟也相处了几个月。
梁景云见许澜目露乞求，头一偏，闭嘴了。
看在许澜的面子上。
“许导，我想跟您谈谈。”张佳佳说了这句话就回了房间。
许澜跟上去，本来她过来就是想跟张佳佳聊的。
房间里丢了一地的纸，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一片狼藉。
张佳佳坐在床边苦笑，“许导，对不起，网上爆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说不失望是骗人的。
可许澜看张佳佳奔溃的样子，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去浴室拧了块热帕子递给张佳佳擦脸，“你是怎么想的？”
张佳佳用帕子捂着眼睛，“你也看到了廖姐的态度，这件事已经闹大了，公司压不下去，已经放弃我了。”
许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擅长安慰人。
更何况，她觉得此刻需要安慰的不仅仅只有张佳佳。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话说到这里跟张佳佳没什么好聊的，廖红才更有分量。
许澜起身准备离开，拍着张佳佳的肩生涩的安慰了句，“我们都冷静一下。”
现在她心里也不轻松，对剧组的愧疚和自责已经达到顶峰。
毕竟这个女一号是她力排众议选上来的。
见许澜要离开，张佳佳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伤心的问：“许导，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选我演这部电影？如果你不选我，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怎么可能不后悔。
就连她自己都后悔接手了这部电影。
如果没有她，女一号还是许思思，这部电影绝对能顺风顺水的拍摄、制作、上映。
许澜问她：“你想听我说什么？”
张佳佳哭诉，“许导，我很惨了，说不定这辈子都玩完了，不，从一开始我当上坐台小姐，就已经完了。”
“可是我没办法。”张佳佳说着又哽咽起来，“我爸赌博把家底都赔了进去，还欠了高利贷几百万，我妈带着我弟跑了，放高利贷的人找到我，我拿不出钱只能辍学打工赚钱。”
那时张佳佳年纪轻，见坐台小姐轻轻松松就能赚上她省吃俭用一年存下的数，没禁住诱惑，一脚踏了进去。
张佳佳美目含泪，哭得楚楚可怜，“许导，如果你是我，你能禁住诱惑吗？”
能吗？
许澜不知道。
她不是张佳佳，自然也想像不出自己面临那样的困境会如何选择。
这个拷问没有任何意义。
许澜没说话，张佳佳笑容凄惨，“也是，你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现在又是名牌大学毕业，梁编剧和林总裁都这么护着你，怎么可能像我一样。”
“许导，我真羡慕你。”
她有什么好羡慕的，这世界上谁的路不是自己走出来的？
许澜叹了口气，“谁都不容易。”
出去的时候廖红和梁景云的谈话正好结束，两人下楼，梁景云见许澜都皱成了一个苦瓜脸，皱眉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许澜眉头深锁，“她想让我帮她把事压下去。”
梁景云一边眉毛挑得老高，“你答应了？”
“没有。”
可如今全网皆知，许澜也想不出什么办法给张佳佳收拾烂摊子。
更何况北瑶公主这部电影还悬着，他们自顾不暇。
梁景云眉毛放下来，满意点头，“这事儿你想不要插手，我刚和她经纪人聊了，让她们先卖惨，看能赚多少同情泪。”
许澜没想到还有卖惨这招，“能行吗？”
“行不行都试试看。”
事实胜于雄辩，梁景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两人开车离开小区时，正好一波记者赶到，小区保安拦不住身经百战的记者们，只能看他们一窝蜂的涌进小区。
车上的许澜打了个寒战，梁景云还真的说对了。
幸好他们走的早，否则就被堵住了。
梁景云好笑，“这么怕？”
当然怕了！
许澜疲惫道：“我和张佳佳cp的热度还没下去，要是撞见那些记者，只怕又要上热搜。”
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个梁景云，要是被拍下照片，让林清远看到了，她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等等！
她为什么想着向林清远解释？
许澜拍了两下脑门，一脸惊悚。
天呐，她这是被林清远训服了吗？
“怎么了？”正在开车的梁景云抽空看了她一眼。
许澜一脸萎靡，“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只狗。”
梁景云消化不了许澜跳跃的思维，“什么狗？”
表情僵硬的许澜抽了抽嘴角。
单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