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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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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昨日下过雨,今日太阳出来了之后蒸烤着大地,木长青不自觉地松了松自己的领口,这个天太热了,让他都不能呼吸了。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娃娃,个子小小的只到自己的腰部,但是那张樱桃小嘴里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让他难以置信:“你说什么?熊陵唯已经找到了。”

    玉璋点了点头:“昨日萧府的人过来找萧悦,说萧悦拿了他们老爷的令牌来了木府,可是我分明没有见过她。”

    木长青慌忙打断她的话:“令牌,你要令牌做甚?”

    玉璋抬眉看向他:“见你啊,知道什么情况之后才能救你。”

    木长青惊得嘴巴都能够塞下一个鸡蛋了,他身陷牢狱,这个小娃娃要救自己,而且不仅仅是口头上说,竟然已经付诸了行动。他神色复杂,这个小孩的确非同寻常,普通人家的孩子遇到了这种事情早就哭天喊地的,哪能像她一样有勇有谋。他摸了摸鼻子:“然后呢?”

    讲到接下来的事情,玉璋的脸有些阴沉:“我在官道上找到了萧悦遗落的令牌,然后顺势找到了她被关押的地方,萧大人也带人来了,把那个地方一锅端了,没想到却找到了熊陵唯,而绑架的凶手正是丞相谢声鹤和安国公世子熊陵泾。”

    木长青听到此处,震惊无比:“你说什么?谢声鹤?熊陵泾?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璋斜睨了他一眼:“这些恐怕要父亲亲自审理了。”

    木长青的脑袋嗡嗡直响,他的手支撑在书案上才勉强没有倒下,这一切都太过骇人听闻,但是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玉璋如何凭着一个令牌就能找到萧悦,他刚想张口询问,就想起了母亲留下的信,喉头滚动,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混乱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蹲下身子语重心长地跟她说:“老太太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你得老太太看重,我竟然有些理解了。但是,这世间险恶,万事当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玉璋点了点头。

    木长青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顶:“好了,折腾了一夜回去休息吧。”

    虽然今日没有朝会,但是也要去衙门里,如今暴雨将至,木长青决定还是在大理寺呆着比较好,至少可以得到第一手消息。

    “父亲。”

    木长青保持着打开门的姿势回头看向玉璋:“怎么?”

    “谢祺会没事吗?”玉璋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木长青叹了一口气,竟然不知道怎么说,谢祺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尴尬的存在,对她的感情也分外复杂:“就看她的造化了。”

    门打开,外面的热气扑面而来,阳光太过耀眼,玉璋站在原地看见木长青站在门口冲自己招手:“走吧。”

    “嗯。”玉璋提着裙子跨过高高的门槛,跟着木长青出去了。

    木长青去了大理寺,玉璋回了知秋院,屋里已经备下了膳食,她却没有任何胃口,喝了一碗粥就躺在了床上,没有丝毫的睡意,脑中各种影像走马观花,喧闹不休。大厦将倾,谢祺一定非常难过,不论那人做了什么,总归是她的祖父。

    暴风雨却并没有木长青想的那么腥风血雨,谢丞相和安国世子这次暗算熊朝达的确让皇帝震惊,大战将至,统帅这个时候就是军心,皇帝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道道旨意颁下去,对此次事情的处理可以说是雷厉风行。谢声鹤被贬为庶民,拘禁在谢府,何时能够出府也要看皇帝的意思了,如果被皇帝遗忘了,那就是终身拘禁了。安国公世子被夺了世子之位,也拘禁在府中,为了安抚熊朝达,这世子之位就直接让给了熊陵唯,如此看来,这件事情阴差阳错,最后得益的倒是镇国将军熊朝达了,果然朝中之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奉天殿里,阵阵穿堂风倒吹散了不少暑气,皇帝萧衍却觉得肝火甚重,烧得心口火急火燎的,捏着奏章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熊朝达哪里会是一干二净,这次是没有细查,那个月氏是魏国奸细这种事情几乎人尽皆知,谢声鹤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虚虚实实,如果事成,熊朝达叛国将会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没想到萧逸会横冲直撞地闯了出来,倒破了这个死局。萧衍自然是看熊朝达不爽久矣,但是最无奈的是他自己极爱惜羽毛,不愿给世人留下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印象,所以才留了熊朝达,而如今熊朝达势大,连北齐也对他青眼有加,自己更是不能动他了。他既盼望熊朝达就此势弱,也盼望着这一战能大获全胜,萧衍愤怒的是如此两难的局面,似乎不管如何,都不能合他的心意。

    这个时候小黄门跪在大殿之中:“陛下,大殿下来了。”

    听说萧统来了,萧衍猛然惊醒,镇国公这次的祸事说到底就是家事,宠妾灭妻,疼爱幼子却罔顾长子,不自觉地他后背发凉,待看到萧统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时,脸上的神情才稍微好转

    “儿臣见过父皇。”萧统已经十六岁了,身材修长,性子却冷,极少出现在皇帝的面前,但是近日北齐六王爷在建康,皇帝就着他陪同,所以日日都会来禀告今日的行程:“过几日同泰寺有法会,高演想去观看。”

    法会当日,皇帝萧衍自然也会出席,大战前夕的祭祀是为了造势,他点了点头:“到时候一定要多加看顾,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萧统跪在地上,低着头。

    空气突然之间就安静了,萧衍皱眉摆手:“好了,你退下吧。”

    “是。”

    萧统躬身退出了奉天殿才挺直了背脊,他抬头看了看天,迈步往前走,帝王之家缺少的就是父子亲情,但是,还是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那个如高山一般地身影,他坐在龙椅上犹如神祗,难以企及,却无法磨灭对他的孺慕之情,那是血浓于水的斩不断的血脉之情。萧统是萧衍的长子,生母早逝,也并不得宠,他在这宫中偏居一隅倒也平平安安长大了。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