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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Chapter02. 神医廖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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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内, 偏厅。

    “你现在住在哪里?”辜尨屈腿坐在小案边,倒了杯茶递给亚伯。

    亚伯挤了挤眼睛:“放心,我不会来这里挤占你们的二人空间。”

    书玉面无表情:“你中文进步挺快。”

    亚伯骄傲地昂了昂头:“以我的智商, 学个把语言是绰绰有余的。”

    “你什么时候走?”书玉又问。

    亚伯回过味来,有些委屈:“谭,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书玉冷笑一声:“你自己想想,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没有?”

    亚伯一脸无辜。

    辜尨轻咳一声:“前阵子, 我不小心告诉了她,我和她的第一次约会是你搅黄的。”

    亚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辜, 你的兄弟义气哪里去了?”

    辜尨态度良好:“等你有了老婆以后, 也可以卖我一次。”

    亚伯:“……”

    “谭, 那是一个误会!”亚伯试图据理力争, “我是很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的, 要不,我也不会帮辜尨把那一树西府海棠催开花!而且我也不想在那天晚上把辜叫走, 实在是没有人能……”

    辜尨突然急促地咳了两声, 打断了亚伯的辩白。

    亚伯耸了耸眉峰:“辜, 你病了?”

    书玉的眼风慢条斯理地扫了扫辜尨,继而转头温和地冲亚伯笑了笑:“亚伯, 继续。”

    “……我那天晚上实在没办法了才求辜来救命, 我所认识的人里只有他刀使得最好,也最……”

    辜尨突然蹦出了句短促的拉丁文。

    亚伯一愣, 条件反射去看书玉, 闭嘴不说话了。

    书玉不懂拉丁文, 皱着眉头问辜尨:“你刚才说什么?”

    亚伯抢着说:“他威胁我。”

    辜尨一挑眉,只听亚伯继续道:“他怕我把他为我打群架的事告诉你,害他没面子。”

    一番话,让辜尨原本挑起的眉妥妥地缓了下去。

    书玉狐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奈何两个男人约好了似的,岔开话题聊起了量子分子药剂培养皿系统解剖……

    书玉一句也听不懂,但不得不承认,她喜欢看她家斯文败类和伦敦旧友聊天。

    谈政事时,他深藏不漏运筹帷幄,不知迷醉多少北平名媛淑女,而唯有和当年同窗天南海北胡侃时,他是神采飞扬的。

    在她看来,这个时候的他,最迷人。

    趁书玉起身去拿甜点时,正侃得天花乱坠的亚伯突然捅了捅辜尨的手肘,神秘道:“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辜尨不耐烦:“知道了。”

    亚伯忽地露出几分不解来:“你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多少人想拿这样的经历泡妞,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个贴切的四字成语,“……就讳莫如深了呢?”

    辜尨理也不理亚伯。

    “那天晚上你简直帅呆了!”亚伯有些激动,辜尨面无表情地瞥了亚伯一眼。后者悻悻地闭了嘴。

    过了小半会,亚伯期期艾艾地开口了:“那……这个人情,你要不要还我啊?”

    “你想怎么还?”辜尨问。

    “拜师!”亚伯长臂一挥,作了个抱拳的姿势,“我相中了一位神医,奈何他有一些种族偏见,怎么也不肯收我为徒。你这么聪明,帮我拜师成功就算还了这个人情。”

    半个时辰后,当书玉和辜尨由着亚伯带领,来到一处破败的小木屋前,书玉的内心有一瞬的五味杂陈。

    她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吧亚伯欺压得太厉害,以致于这位同窗旧友宁愿住这种地方也不敢住进她和辜尨的宅子。

    “亚伯,”她迟疑地开了口,“如果我之前太严厉了,我道歉,但你要知道我是很喜欢你的,所以你没有必要……”

    话还没说完,就见亚伯惊喜万状地对着木屋洞开的大门叫了一声:“小顺子,我们回来了!我还带了两个朋友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屋内乒乒乓乓一阵响。不一会儿,一个壮硕的八尺大汉出现在了门边。

    那大汉满面虬髯,一双绿豆似的小眼嵌在浓密的眉毛下,一身粗麻布衣不知多久没有清洗,已经辨认不出原本的颜色。

    书玉转头看了一眼亚伯,压低嗓子问:“他……小顺子?”

    亚伯点点头:“他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热情的中国人,他为我免费提供住宿以及一日三餐。”

    正说着,倚着门框的小顺子对着书玉露出了羞涩的憨笑。

    书玉镇定地对那面露红晕的八尺大汉回以微笑,心中对亚伯达愧疚越发浓重。

    亚伯忽然压低了嗓音,对辜氏夫妇道:“只要我讨好了他,我这拜师一事就可以拨云见日了。”

    这一下,辜尨也不淡定了:“你要拜师的对象就是他?”

    眼前的虬髯大汉,眼距甚宽,身材比例极不协调,且眼神呆滞,肢体动作迟缓。

    辜尨第一眼见此人,心里便初初下了个判断。

    这小顺子,可能是个脑瘫。

    亚伯就算对自己研究的领域痴迷到了一定的境界,但他绝不可能追着一个脑瘫患者要拜师。

    果然,亚伯摇了摇头:“那个神医,是小顺子的爷爷。”

    书玉有些困惑了,既然是神医,为何没能先治好自己的孙子?

    亚伯又道:“廖神医最大的杰作就是小顺子。”语气里是满满的虔诚。

    书玉下意识地看了辜尨一眼,正好瞥见辜尨也无奈地看着她。

    两人无声地达成了共识,这么些年没见,亚伯的脾性真是越发古怪了。

    但也不好就这么扫了亚伯的兴,于是两人陪着亚伯坐在木屋前的木凳上等那传说中的廖神医。

    木凳很矮,辜尨坐上去腿脚便伸展不开,看起来滑稽极了。

    书玉忍不住抿嘴笑。

    辜尨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抬手紧了紧她的毛绒围巾。

    “天黑前如果没能等到廖神医,我和书玉可就先回去啦。”辜尨对亚伯道。天色渐晚,气温越来越低,他担心她受不住。

    忽然,木屋里又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原本钻进屋子的小顺子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拖着壮硕的身子,嗬哧嗬哧往院门处跑去,跑到篱笆边,不动了。

    过了几分钟,转道处传来了叮叮琅琅的响声。那响声由远及近,一个佝偻着背的小个子伴着响声出现在了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里。

    他年纪很大了,戴着个书生帽,后背驼着比他人还要大的竹篾箱,箱上插满了细竹竿,竿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横条。

    横条上画有八卦图,写有专治不孕不育,还贴着除湿除臭除蟑螂的宣传幅。竹篾箱两侧的小兜里各插一面小旗,小旗子上画着个巨大的脚丫,上书——治脚气,药到病除!

    书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自若。她小时候,谭谢二公就教导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一堆横幅下,没准就藏着个稀世大神医。

    小顺子磕磕碰碰地小跑到神医面前,接过那大得吓人的竹篾箱,继而唰地躬下了八尺高的壮硕身子,于是神医得以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就像在抚摸一只大型犬。

    书玉目瞪口呆地看完了这一切,直到神医走到了跟前才回过神来。

    神医眯着眼看看书玉又看看辜尨,继而琛酢躅地笑了:“二位,算命吗?”

    诶?书玉一呆。

    “求官求禄求姻缘,还是求子啊?”

    辜尨忽地揽住了书玉的肩,冲那神医笑了笑:“我们路过。”

    深夜,辜宅。

    书玉沐浴后钻进被窝时,辜尨依然企图解读亚伯的动机。

    “针灸?”他眉头紧锁,“他指望那位廖姓神医教给他针灸?亚伯在想什么?”

    她笑了笑:“你也别操心了,他要拜师就让他拜呗,也许他只是对中国的文化感兴趣。”

    他很快恢复了惯常的淡定:“有道理。”

    他还要说什么,却感到了她贴近的柔软身躯。

    她极少这样主动,他难免心猿意马。

    亚伯瞬间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意乱情迷中轻咬她的耳垂,便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Mr. X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