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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太阳温暖和煦,等到稍偏了西,微风拂过,走在背阳的地方,竟还有凉意。
吟风茶楼里坐着三三两两的茶客,须发花白的老掌柜坐在柜台后,头一点一点的,似在做着什么好梦,小二拎着茶壶跑前跑后,落地也是悄无声息,端是练了门好手艺。
茶客们低声谈笑,并无过多动静,楼里显得很是静谧安详。
忽听得楼上雅座里传来茶盏落地的清脆声,在这安静的茶楼里听的越发清晰,小二顿住了脚,望向楼上,而那老掌柜也惊醒过来,连忙麻溜的往楼上跑。
老掌柜上楼了,小二自然也是跟了上去,两人掀了竹帘,正要询问怎么回事,就见雅座里只有名女子趴伏在桌上,茶壶被推倒在桌上,茶水肆意横流,而地上有个四分五裂的茶盏,刚刚的清脆声便是由此发出。
老掌柜看那女子一动不动,心里不由有些发怵,上前轻推了把,女子并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是死是活。惊慌倒退了两步,哭丧着脸嚎了起来:“来人,快来人啊!”
安安静静的茶楼被这一嗓子嚎得顿时嘈杂起来,不少看热闹的奔过来,看这情形张口就道:“老掌柜,你家茶里有毒,把人小娘子给毒死了吧?”
“哎,还真别说,这小娘子无缘无故的趴那里不动了,确实像中毒。”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老掌柜吓得跌坐在地,捶胸顿足的哭了起来:“哎哟,各位大人,小老儿只是个开茶楼的,哪里懂得什么下毒不下毒的?这小娘子莫不是发了恶疾昏迷过去的,你们别赖在我茶楼上啊!”
“是中毒还是恶疾,我看看便知。”茶客里有懂医术的,上前拿银针探了下茶水,再拿出来,就见整根银针都黑了,吓得那茶客顿时就将银针扔到了桌上,“天哪,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大家都退远些,切莫沾上了毒药!”
不用他吩咐,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被染成墨色的银针,齐刷刷的往后退了几大步,有与老掌柜相熟的茶客担忧道:“王老儿,你这回可是摊上大事了!”
老掌柜越发哭的老泪纵横,有胆大的提议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娘子,那位,哎,就是那位小婶子,烦请你将她翻过来,看是不是我们认识的茶客?”
被点到名的小婶子哆嗦了下,但看众人望过来,也就咬了牙,几步上前,闭着眼将女子换了个姿势,嘴里嚷嚷道:“快看快看,还能认出是谁来吗?”
楼里鸦雀无声,并无人回答她的话,小婶子狐疑的睁开眼,但见大家满面悲伤,不由疑惑的低下了头,才刚看清女子的容貌,便抖了手,赶紧退到了人群里。
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的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响,“那不是,那不是……”
老掌柜瞪圆了眼,说不出话,半晌过后,人群里才有痛哭声响起:“怎么可能是镇国公主?王老儿,公主福缘深厚,为什么会死在你的茶楼里!”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王老掌柜失神的低喃着,若说死的是那些个不相干的人,他大不了赔命,可镇国公主是百姓心里的守护神,他拿什么赔?
就是永生永世,也赔不起镇国公主的分毫啊。
老掌柜抹着泪,朝那小二吩咐道:“你赶紧去宁王府报信,让他们来人看看公主。”
说着又看向众位茶客,“诸位,公主在吟风茶楼出事,在座的各位都有嫌疑,从现在起到宁王府来人之前,你们都不能擅自离开,要留下来证明清白,懂吗?”
茶客们都点了头,哀泣不止,平朝百年才出位女英雄,怎么就无声无息的死了?
宁王府的人来的极快,慕云深才回府便得知噩耗,差点没挺过去,这会儿一路飞奔到茶楼,看那些茶客或坐或站,眼里都有悲意,身形忍不住就微晃了下。
老掌柜看他丰神俊朗,神情悲痛欲绝,便知是宁王来了,跪在雅座旁哀哭道:“王爷,您看看公主吧,小老儿虽不知茶中为何有毒,但甘愿为公主赔上性命。”
竹帘已经被高高掀起,苏沄蓦那倾城绝艳的娇颜正对着外面,唇畔隐有抹笑意,看起来依旧容光焕发,栩栩如生。
慕云深踉跄了下,若不是朔风在后头眼疾手快的扶了把,当场就要摔倒在地,可他却用力的甩开朔风的手,星眸含泪,跌跌撞撞的往里冲。
蓦儿,我来了,你别怕,我来保护你了……
含泪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心里的悲痛如山,就要靠在她肩上,却觉脸颊上似被羽毛轻轻拂过,慕云深顿时愣了下,随即忍着狂喜,小心翼翼的伸手探向她的鼻间,那股被羽毛轻拂的感觉又升了上来,而且还极有节奏。
慕云深顿时傻傻笑开,笑着落了泪,虽然昏迷,但至少还活着,活着……
朔风看他又哭又笑的,眼里闪过悲意,王爷莫是没挺过去,傻了吧?
卫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别胡思乱想,娘娘应该是中毒昏迷过去了。”
桌上如墨的银针还闪着乌光,卫杰看了几眼,便上前轻声道:“王爷,您先送娘娘回府,属下与朔风处理剩下的事情,再回府禀报您?”
慕云深点了头,星眸里带着极怒,“给本王彻查,看到底是谁暗害公主!”
说罢便抱着苏沄蓦急匆匆离开,楼里的茶客见只是昏迷,都不禁悄悄的松了口气,只要活着就好,活着终归还有希望。
卫杰也不耽搁,等慕云深下了楼梯,便与朔风开始盘查起来,而大理寺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慕云深前脚走,他们后脚便也到了吟风茶楼。
那么多的人证物证,镇国公主被人下毒导致昏迷的消息一夕之间便传遍了京城。
京里但凡排的上名号的大夫都去王府里走了遭,又莫不摇头叹息的出来,宁王府里再没了欢声笑语,苏穆延的愁眉就没有再解开过,整日呆呆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