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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第153章 可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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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老朽的铺子,小哥你刚才晕倒了,所以老朽让人将你抬了进来。”李鹤庆说道。

    “啊!”史文博忙站起身,长作一揖,诚恳地说道:“多谢老丈仗义出手,不然晚生就……”

    李鹤庆呵呵一笑,摆手道:“小哥不必多礼。刚桑先生刚写了仁善之家四字送于老头,若见有人晕倒路边却视而不见,岂不是辜负桑先生厚望?”

    “啊,先生还在……”史文博这才注意到屋里其他几人,见杨涵瑶还在,顿时整整了衣衫,作揖道:“还未向先生自报家门,失礼,失礼了!晋陵史文博,字致远,见过先生。”

    “致远兄客气了。在下晋陵桑梓远,年未及冠,尚无表字。致远兄若不介意,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吧。”

    “这如何使得?!”史文博连忙摇头,“先生乃我晋陵名士,致远才疏学浅,怎能与先生称兄道弟?”

    话才说完,未等杨涵瑶接话,又忍不住咳了起来。他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说道:“失敬,失敬,咳,咳……”

    “致远兄有病在身,快快坐下歇息会儿再说不迟。”

    史文博点了点头,这会儿也顾不上世俗礼仪了,身体的不适让他难以站立,从怀中掏出帕子,捂着嘴,咳个不停。

    唐世川见此,忙从药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小药丸,说道:“快,就着水吃下去。”

    史文博一边咳,一边抬头看唐世川,这时边上的伙计端来了一碗水说道:“公子快吃药吧,这位可是唐大夫,咱们晋陵城有名的名医。”

    “可,可是……在……咳,咳……下……家境……咳……”

    “哎呀!”方袭阳急了,跺脚道:“你还磨蹭什么呀?再咳下去肺都咳出来了,快把药吃了再说。看你咳得,我都觉得肺发疼了。”

    说着,一把就从唐世川那里拿过药来,捏着史文博的下巴就给硬赛了进去……

    屋里众人都被方袭阳粗鲁的行为给惊呆了……史文博更是瞪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方袭阳,一时间竟不咳了。

    方袭阳端起桌上的水,递给史文博说道:“看着我作甚?快,吃下去!”

    史文博木讷地点点头,伸出手接过碗便把药吃了下去。

    方袭阳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做人不要太迂腐了,要学会变通。刚刚你咳得,人都快被你吓死了……”

    居然开始说起教来了……

    杨涵瑶忍不住抚额,歉意地望了一眼史文博,拱手说道:“致远兄,勿怪。我这位兄长为人最是不拘小节,性子直爽,没有恶意得,还望致远兄海涵。”

    “啊!”史文博终于是恢复了一些正常,摆手说道:“无妨,无妨,这位朋……又是为了致远好,致远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怎会怪罪这位朋友?”

    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方袭阳深施一礼道:“多谢了。”心中却在纳闷,为何刚刚那只捏着自己的手那么柔软,倒像是女子之手。

    转念又觉得这不大可能,看这位公子穿得是绫罗绸缎,出入又有仆从跟随,想来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得,所以手比一般人柔软吧。

    “哈哈!”唐世川在旁摸着胡须看着方袭阳大笑道:“我观这位小哥倒也是妙人。”

    “是,是。”李鹤庆也在旁附和着,“老朽也这么认为,这位小哥颇有晋魏之风流啊!”

    方袭阳也不脸红,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别人称赞,拱手道:“多谢两位伯伯的称赞。小子这般就受礼了。”

    屋内几人纷纷大笑了起来。这时,史文博刚吃下去的药药效发作,人也觉得舒爽了不少,对着唐世川拱手说道:“多谢唐大夫救命之恩。”

    唐世川摆手说道:“小哥客气了。救死扶伤乃我辈杏林中人之天职,何需言谢?再者,老夫此药只能治一时不能治一世。不过小哥也不必担心,你是个有福得,遇上了桑先生。这绝世的难治之症桑先生却医得。”

    “啊!”史文博惊呼,“此话当真?”说着把目光看向杨涵瑶,眼里充满了激动。可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只是在下家境贫寒,平常度日已是艰难,何来钱财付予先生诊金。”

    “你这书呆子!”月溶听完有些生气,“你这般说话,难道是说我家先生眼里只有那些阿堵之物?”

    “不,不,不!”史文博急得连连摆手,“在下,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月溶,不得无礼!”杨涵瑶小声呵斥道,“还不快退下。”

    “是,少爷。”月溶被杨涵瑶呵斥了一声,倒也不在意。柳姨说过,有时姑娘在外面说她们,也只是做给外人看得。

    而自己身为姑娘家的婢子,刚刚那话也是一定要说得。再说,就算姑娘平日里待她们这些人这么好,被姑娘说几句有什么打紧?比起姑娘的恩德,就算是打也打得的。

    “下人无状,是梓远管教不力,还望致远兄海涵。”杨涵瑶拱手说道:“致远兄你这病小弟有八成把握可治愈。至于诊金,汤药费致远兄不必担忧。你我陌路相逢,也算有缘,所需汤药费小弟一力承当。至于诊金麽,呵呵,我本非大夫,何来诊金一说?倒是致远兄你,让在下这个赤脚大夫医治,可要想清楚了哦……”

    “致远本就是将死之人,又有何惧?”史文博激动地说道:“先生真乃仁义君子,在下与先生只是陌路相逢,先生却以至诚待文博。救命之恩,文博无以为报,唯有誓死追随先生以报答先生恩德一二。”

    说着竟一撩衣袍竟是要给杨涵瑶下跪。杨涵瑶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扶住史文博道:“可使不得,致远兄你年长我好几岁,我辈中人只拜天拜地,拜君亲师,你给小弟下跪,这不是折煞小弟了吗?你让小弟情何以堪啊!”

    史文博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泪水,他哽咽着说道:“自文博得病以来,倍偿人间冷暖。就算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也时常无个好脸色给我。想文博当年,十五岁过府试,做了秀才公,那时是何等风光。”

    “可自得了这不治之症,就连结发妻子也嫌文博软弱无用,又将命不久矣,竟是卷了细软一走了之。文博本以万念俱灰,不料今日与先生偶遇,先生与我平生素未相识,却如此待文博,叫文博如何能不感动?”

    说着竟掩面大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这史文博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得了这种不治之症,今日能遇到杨涵瑶也算他命不该绝。

    他哭了一会儿,又说道:“文博情难自禁,一时感慨,背后言人坏话非君子所为,让先生见笑了。”说着又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唉,只怪文博命运不济,摊上这病,纵有家财万贯,也难抵阎王老爷判生死的那支笔,我又怎能怪幼娘呢……”

    “致远兄的境遇竟是……”杨涵瑶叹了口气,在这时代摊上这病,若家里有几个钱,还能多活几年;若本就贫寒,怕是弄个倾家荡产也难活几日。

    观此人倒也是性情中人,而且为人很厚道。老婆都丢下他跑了,竟还在找自己的错处。在人前诉说一下自己的境遇,竟还觉得自己过分了。

    只是这般作为略显迂腐了。不过这时代的读书人可不都是这样么?向来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未入官场那个大染缸前,不少的读书人还是很君子得,处处以圣人的要求约束自己,并以此为立身之根本。

    罢了,也不管他迂腐不迂腐了。本来自己见他得了肺结核也是想医治他得,虽然之前的目的只是想试下系统空间里的那些抗生素是否对结核病有用。现在嘛,就冲着眼前这个人乃是个实诚君子也得用心医治他。

    “致远兄,你身子不好,还是坐着说话吧。你这病最是忌讳情绪大起大落,也不能劳累。你这般一直站着,倒让小弟于心不安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况且小弟也无十成把握。我观致远兄也是个实诚君子,小弟向来敬佩致远兄这样的人。反正来日方长,等小弟治好了致远兄的病,再言谢不迟。”

    “对对对。”李鹤庆在旁附和道:“这位小哥,老朽观你也是个实诚之人,今日与桑先生偶遇也是缘分一场。正如桑先生所言,来日方长,道谢的话留到病愈后再说也不迟。”

    李鹤庆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倒是老朽观小哥病情日益沉珂,不容再拖。正好唐大夫也在,不如一起到后堂,三位一起拿个治病的章程。虽说史小哥抱恙在身,可今日老朽能得见两位实诚君子相知相遇,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也。”

    “时值正午,老朽命人去买些吃食,我等边吃边说,诸位意下如何?”

    “如此叨扰老丈,我等怎好意思?”杨涵瑶赶忙说道。

    李鹤庆呵呵一笑,摆手说道:“先生太客气了。不瞒先生,老朽也是有私心得。这古往今来,肺痨一直乃是不治之症。今日听闻先生说此病可医,老朽一时起了好奇之心,倒让先生见笑了。”

    “原来如此……”杨涵瑶点头,心道,好奇之人无处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