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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太破，丝毫吸引不了别人的注目。
“洛九，我们现在去哪儿？”
马车里这时传来声音，听上去分明有几分忌惮。
清瘦的小厮笑了下，目光看向前方，轻挥着马鞭，“比我小，还直呼其名的，乖，叫姐姐。”
“你……”夜枫枫气息萎顿了下，没再有声传来，可分明就是不敢和洛九叫板。
反正，洛九说过会帮她查是谁一夕之间灭了她瓦氏一族。
“不过，你真不打算，告诉我是谁叫你来抓我的？”
洛九扶了扶脑袋上的破毡帽子，漫不经心的问。
“我总得有筹码，而且，我还没见到小医。”
“呵，聪明。”
洛九没生气，反而还夸了夜枫枫一句。
夜枫枫可受不得这夸，反而更加坐得端正，收紧呼吸。
不过，坐在马车里，真是不见得舒服。
洛九亲自给她驾马车，她真怕受不起，猝死！
果然没多久，马车忽然停下。
“你不要乱动，不然，突然的你不小心死了，我可没有起死回生之术。”
洛九只淡淡说了句，便下了马车。
此时，马车正停在一条僻静小巷子里，但是，一侧头，就能看到巷子外不远处的京城第一酒楼。
锦楼。
一着小二服饰的人喜眉喜眼的从一屋檐下跳出来，对着洛九恭恭敬敬一礼，“主子，你可来了。”
“嗯，好些日不见，胖啦了点儿。”
“嘻嘻，瞧主子说得，我这是体质好，吃得好，所以才长肉，可不代表我没干实事儿呢。”
洛九轻喘他一脚，“别嬉皮笑脸的，说事儿。”
“哦。”
小二模样的人立马乖觉起来，“主子，今儿个你还是先别来锦楼了，从昨夜开始，四周就不太对劲，盯着锦楼人分了好几批，不过，我们和五钱首领商量了，任那些想进来的查。”
“结果呢，那些人却真是胆儿小，见着锦楼如此好进的，反而不敢进来了，不过，所幸，这一夜也没生出什么事来。”
顿了顿，小二又道，“下面的人查过了，昨日个夜只秦小王爷进了皇宫，想来，是自己查不到，就想搬着皇上的人来，让皇上对锦楼心存疑虑，才派了人来查的。”
“不管如何查，查到最后，发现这处酒楼和皇室还有那么一点关系，皇上估计也不想再查了。”
洛九笑了笑，对着前方点了点下巴，“把昨日世子和秦小王爷来拿锦楼之事，再与我说说，一个字都不许漏。”
“好嘞。”
小二一言一语，好一阵相说，才觉得自己说得通透了，连他所见的，从世子和秦小王爷，到谢玉，李诺兰几人的细末表情都没放过。
“哟，还有，今日秦小王说是带着大夫去世子府给世子诊脉，方才下面来消息，当是在路上了。”
“路上了？”
洛九搔了搔下巴，眯眼儿往巷子外面瞧了几瞧，问，“应该要打这儿过吧。”
“是嘞。”
“这秦明染，心计深沉就不说了，本性使然，可是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还趁我不在，给世子添夸加瓦的介绍狂风浪蝶，就太不道义了。我若是不给他点见面礼，都太小气的。”洛九轻笑着，一拍小二肩膀，“阴煞你是说吧。”
阴煞眼底瞬间崩裂出快要溢出来的喜色，“主子说得对，主子吩咐，属下立马去准备。”
洛九想了想，对着小二，也就是十二罗煞里的阴煞一阵低语。
阴煞闻言，整个人都跟镀了光似的兴奋，一幅跃跃欲试之态，下一瞬，身影消失在原地。
谁能想到，京都第一的酒楼，幕后的大掌柜与宁安城鸡肉庄的大掌柜是同一人呢。
而有人一直想找十二罗煞，却难料到，十二罗煞的其中之一，便作了店小二，每日穿梭在各色人面眼前，讪媚巴结着，好像谁都能欺上一句。
洛九转身跳上马车，一挥马鞭。
“诶，九姐姐，我们又去哪儿？”
夜枫枫实在好奇，再如何经历，也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咬了咬唇，又问，“什么时候让我见小医呢？”
“诶，我说你急个毛线，等我见到世子，你自然就能见到小医了。”
“那，世子真不不会杀他……”
“杀了我便给他偿命行不。”
洛九摇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马车内夜枫枫……
特娘的，你这么黑心，还说得这么正义凛然的，是想欺骗这世间上的谁呢。
两年前坑害她的事儿，她就忘了？
“那我能不能不坐在这马车里，你亲自给驾马车，我心里渗得慌。”
“渗个屁，我又不杀你。”洛九一拍马，马儿便有悠哉游哉的从巷子里穿出去。
“待会你还有大作用呢。”洛九又道，“提起你作为瓦族人的十二分敏锐来。”
夜枫枫没说话，但很明显，是听进了洛九的话，好半响，又突然醒悟，“难道说，是有灭我瓦底一族的消息。”
洛九嗯了声，“算你聪明。”
虽至已至，可今日阳光极好，洛九仍然是一幅穷小厮打扮，破小毡帽儿，素棉衫，上面还有好几个被丁，衬得小脸越发尖细柔弱，只一双眸子分外光亮精彩。
所以，在她突然驾着马车从一条街穿出去时，对面正直行的马车紧急勒住想骂人时，硬是生生顿了顿。
“怎么回事？”
对面马车里，传出声音。
是秦明染。
驾马车人的看了洛九这边，立马道，“禀小王爷，无事，穿出来一辆马车。”
“让他靠边。”秦明染话里没什么情绪，但是很冷。
“听到了吗，靠边。”那驾马车定了定心神，立马朝洛九这边喝声道。
“靠边？”洛九挥了挥马鞭，脸上挺有意思的，“这位小哥，你看看这个情况啊，依这马车之间的距离，我不仅不用后退，而相反，你只要停下，后退几步，我便能很快的安然过去，如此简单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废话，对方当然知道。
可自家主子是小王爷，哪有王爷给贫民让道的道理，顿时脸一黑，马鞭一扬固，“再说一次，靠边。”
洛九分毫不让，“我马车里这位朋友病得重，我赶着找大夫给她瞧呢，耽搁不得。”
“你。”那人眉目一沉，对着马车内请示。
自然，洛九的话马车里的秦明染自然听到了，而马车内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位中年医者。
“我出去看一看。”
秦明掀起了帘幕，目光一扫，就看到对面那破得好像一捏就要碎掉的马车上会坐着个清瘦的的小厮，除了眼睛贼亮外，周身无处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可就是奇怪，他就看了这眼，硬是有些移不开眼神，心头有种怪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这种不受控制而拿捏不住的感觉，让秦明染目色越发沉了些，阴沉的视线一转，盯向那马车帘幕闭着处，“病了？”
“是呐。”洛九应道。
“那你可知，本小王爷这般会也是有带着大夫有急事，同样耽搁不得。”
“啊！”洛九状似很惊奇的模样，“小王爷，你是王爷呀。”一幅惊吓到的样子，好像面色都白了，拉着马车立马后退回去，“冒犯了冒犯了。”
可是好像没什么驾马车的惊艳，拉得马儿“嘶鸣嘶鸣”的乱叫，看得秦明染面色都快沉得滴出墨来，这才把道给让开。
“不识时务。”
那驾马的说了句，秦明染钻进了马车，一挥马鞭，马车立马扬蹄朝宁王府方向而去。
本来看着热闹远远围过来的便又散了，可刚没散多远，便听得前方马儿嘶鸣得厉害，同时一声呵斥声，远近三条街都能听到。
“哟，阴煞这家伙，手脚挺快，天衣无缝。”
洛九抱着马鞭，一挥手，“小马儿，快着点，我们去看戏。”
马车内的夜枫枫……
幸好，她没有把洛九得罪得个彻底，莫名觉得秦小王你有些惨。
洛九这般会我和，驾马车的技术又好像很纯熟了，极快的就追上了秦小王爷的马车。
只不过，满地的血。
马车已经破了，前车的车咕噜还在前面滚了几滚后这才偃旗息鼓的倒在地上。
马呢，倒在地上，看上去，是摔得挺痛苦的，驾马的人一脸色白。
秦明染与中年医者站在一处，秦明染面色发沉，本来洁净的一袭紫袍，也是红红点点，腥味使然。
站是他一旁的中年老者，显然受惊，嘴巴颤抖着都合不拢。
再另一边，一个微胖的，渐身透着商人气息的男子一拍大退，哭丧着脸，“哎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啊，冲撞了秦小王爷，还望恕罪啊。”
此人，谁不认识。
不就是锦楼那笑得和和气气让你也没了脾气的掌柜吗，此时捂一把脸，不待秦明染发话，又看着地上一地的血，快要哭出泪来，“哎哟，这新鲜的猪血哟，可咋办哟，今儿楼里要少一个大菜了，又得少赚好几百两哟。”
锦楼最出名的爆炸血旺子，清香血旺汤，可是整个京都出了名的。
所以，这掌柜所说真不是空穴来风的。
但……
冲撞了小王爷，小王爷你还没发火，你就那里哭诉你还没赚到的银子，真是大胆！放肆！
“唰！”几乎不用秦明染吩咐，方才来不及勒住马车的亲随一剑而出，直指掌柜，“说，谁派你来的。”
“啊？”
那掌柜被剑指着，吓得客间骤起几道纹路，“什么，啊，饶命啊小王爷，我这……猪血的事，没有了就没了，虽说少赚了几百两，可是，我也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周围围观的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都不禁看向那正中央不发一言，清流俊美的秦小王爷。
只是，嗯，小王爷头上，脸上，身上，都染了不太好看的……猪血。
有些灼眼。
“酒楼掌柜亲自出面，接送猪血。”秦明染终于开口，在半跪着的掌柜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嗯？”
一声嗯，不轻不重，却隐含杀机。
那掌柜的低着头，吓得不成样子的，“小王爷，你也知道，这猪血乃是我锦楼的招牌菜，大多时候，我也会亲自接送的。”掌柜说着话，都没抬过脑袋。
表示，人家很怕怕的吗。
反正这事儿，你可以查的嘛。
“昨日里你就看你不对劲，是不是心存谋逆，想行不诡？”秦明染质问。
“啊？”掌柜的一脸懵，又哭又求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过得不要太好，哪会这般想不开谋什么逆，行什么不诡啊。”
“诶，我看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一个王爷，何必与他计较呢没得烦了自己的心不是。”
一道略微粗的声音突然远远响起。
秦明染回头，看向破马上坐着的瘦弱小厮。
小厮对着他眯眼儿笑，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却想不到他在何处见过这小厮。
印象中似有人这般作调，可又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两人扯到一起。
但，如此大胆与他说话……
“那，你去把这地上的猪血收拾了，也不烦了我的心？”
秦明染眉宇发沉，分明就是在命令。
这掌柜的，太胆了。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会拿他性命，可是，会损他自尊，叫他，好好做人。
而这小厮，看着虽无武功，可是……不简单得很。
只是没想到……
“啊，这可不行啊，我这朋友病得厉害，得赶紧去见大夫呢，而且，那大夫性子也急，去晚一步，就给我朋友看了。”
洛九急切的拒绝。
“咳咳……”
马车内，夜枫枫适时的配合着还发出几声病弱兮兮的咳嗽，让人觉得这人就快要死了。
秦明染拧眉。
而就这般会儿，收到消息的京找尹也带着人赶到了，远远的看到一地血，心都要颤死了，这可是他管的地界，公然发生这事，脑袋都不一能保得住。
这走近一看，幸好，无人伤亡，可这无人死伤，却更让他吓得心惊。
秦小王他这一身血的这这这……
“大人……”
身旁下属早把事情尽数打听了，立马凑近京找尹耳旁禀报。
这一禀报完，京找尹可真是当机立断，先是对着秦明染一礼问安，而后，手一抬，指向洛九，“你，过来，随我去要门走一趟，细细核查。”
京兆尹身后，立马有个前去捉拿洛九。
京兆尹对着秦明染又一礼，“小王爷，你有事要去世子府，先去，此事让我来查，定能问个清楚明白，万不会叫坏人钻了空子。”
秦明染挑着眉，警告的扫了眼洛九，转身。
“去世子府吗，我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