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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幂并没有对我恶言相加,她只是全身上下都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无法接受。
其实她应该比我更加难过。
她是真的喜欢我的,她看我的眼神,或许以前我不懂。
但是当我看着岑辞的目光开始改变时,我就明白赵幂对我的喜欢比我想象中更加深。
所以,我更加无法单凭几句解释,就让受伤的赵幂去原谅我。
这是不公平的,因为从头至尾,赵幂给我的都是最真诚的感情,而我回报她的却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突然,我明白了师母和岑辞的话,人是要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的。
当我站在赵幂的角度上思考,我或许根本无法像赵幂一样平静哭泣。
平时总是笑容满面的赵幂,突然之间脸上布满了阴云,就连身上鲜亮活泼的花裙子都褪去了颜色。
这一刻,我真的怕了,不顾赵幂的抗拒,我靠近她,哀求着她的原谅。
“赵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许如尘,我……”赵幂皱着一张脸,最后还是把那些话都吞下,“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赵幂的脸色的确很无助。
我坐在她身边,身后的喷水池的音乐依旧,我们两个像个陌生人各自看着一处。
我看向岑辞所在的书店,岑辞已经放下了翻书的假动作,直接站在玻璃窗前看着我。
我对着他摇了摇头,去示意他别出来。
过了半个小时,赵幂起身,“先吃饭吧。”
我立即起身,用力点头,“好,你想吃什么?你之前说想吃的火锅还是牛排?或者吃你怕胖一直不敢吃的甜品?都可以。”
“你……你都记着?”赵幂顶着发红的双眼看着我。
“记着,你喜欢橙色不喜欢红色,你爸爸以前还总觉得过年要喜庆逼你穿大红色的衣服,你其实挺能吃辣的,但是在我面前怕表现的太强悍所以一直都忍着,而且你还嗜甜,平时喝奶茶都是全糖……我记得,我都记得,不会忘的。”
我一一细数赵幂的喜好,要是可以开口,其实我连赵幂的经期都记得,因为只要她在朋友圈喊不舒服,我就知道她肯定是那个来了,素来都很准时。
赵幂为难的看着我,抿唇转身向别处走去。
赵幂先去洗手间把脸大致的洗了一下,洗掉脸上的妆容,才发现她到现在脸色都很苍白。
她一言不发的走在我身边,偶尔也会瞟来目光打量着我。
我刻意放慢脚步想走在赵幂的身后,赵幂也会稍稍慢下两步。
一想,我鼻子就开始发酸,赵幂真的很好。
最后,赵幂还是选择了她一直想去的甜品店。
赵幂点了七八道甜品,端上来时,每一道都十分精致好看。
但是对比下,赵幂的脸上却满是苦涩。
“吃吧。”我将勺子递给了赵幂。
然后看着赵幂一勺又一勺机械似的塞进嘴里,每嚼一下眼中便愈发的发红,然后无声的落泪,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勺子。
像是要用这些甜品冲刷她此刻心底的苦涩。
才吃了一道,赵幂就放下了勺子,用服务员地上的纸巾擦了擦眼睛和嘴角。
“许如尘,我办不到,我不能理解你,也没办法理解你妈妈这么做的用意,我……”
“我知道,我明白的。”我低下头,不敢抬头擦顺着脸颊落下的眼泪。
赵幂说的这句话,就像是在宣判我的罪过,而我只能无力的认罪。
赵幂起身,深深呼吸,“许如尘,我现在接受不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给我点时间,我现在脑子很乱。”
我胸口堵着一口气,却不想让赵幂看出来更加为难,只能继续低头,压着声音开口,“赵幂,对不起,也谢谢你。”
赵幂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座位。
我抬头看去,发现赵幂走得很急,像是逃跑一样。
望着赵幂逃离的背影,我有些后悔这个决定,害怕自己真的把一切都坦白了,这些人就会全部离开自己。
盯着桌上还没又吃完的甜品,双手颤抖的举起勺子,用力的挖了一大口塞进了嘴里。
感受着刚才赵幂这样吃东西的感觉,甜腻的奶油在嘴里并没有掩盖原本的苦涩,反而腻得让人难受,吃进胃里却堵住了胸口,让人无法呼吸。
我立即捂住了嘴巴,努力的咽下嘴里的奶油。
这时,岑辞坐在了我身边。
我抬头看着岑辞,快速的眨眼,想逼回自己的眼泪,“赵幂走了。”
我没有办法阻止赵幂的离开,哪怕自己再舍不得。
岑辞沉默的揽过我的肩头,让我靠进他怀里。
从未奢望岑辞会安慰我,而此时岑辞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的温柔,让我沉溺着,也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难受。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下,我立即掏出手机,看到是赵幂发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振奋了一下。
我以为赵幂这么快就有了决定,有些害怕的打开消息。
但是赵幂只是回了一句,她会仔细思考的。
这句话给我回转余地,我看着岑辞。
岑辞只是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我的想法。
稍作平息,我察觉好像有客人盯着我们看,我立即坐直了身体。
看着桌上还有原封不动的甜点,想着不能浪费,挑了一个什么红丝绒蛋糕递给了岑辞。
“岑辞,你尝尝,这个最贵,应该很好吃。”
赵幂只吃了一个栗子杏仁的小蛋糕,我再尝一口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发觉比刚才那一口好吃多了。
或许是因为赵幂给了我希望,从嘴里到心里都没有那么苦了。
岑辞尝了一口,立即放下了勺子,嫌弃的推开了。
这么难吃吗?服务员还说这蛋糕是店里招牌。
我不敢去尝,怕岑辞觉得不卫生,所以只能盯着岑辞看了一会儿。
“很难吃?”
“太甜。”岑辞要了一杯水,一口灌了下去。
“甜不好吗?以前杜……”
我停顿立即闭上了嘴,以前杜清雅经常送彩虹蛋糕给我吃,比这个还要甜。
那是我第一次吃蛋糕,觉得这世界上最能让人幸福的食物就是这种甜甜的东西。
察觉岑辞不快的神色,我立即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要吃就全吃了。”岑辞指了指桌上的蛋糕。
其实每一个都很小,单片而已,但是各种甜味混杂,容易腻。
岑辞不爱吃,而我吃了两个,就有些不舒服,怕像上一次一样胃疼。
想了想就问岑辞,“不如我打包回去给爸妈尝尝,不过这要冷藏,我赶回去应该不会化,你说可以吗?”
岑辞蹙眉,原本靠着座椅的后背挺直,抢过放下的勺子,“吃,不许剩。”
“你不喜欢,不用勉强的。”我不解的看着他。
服务员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主动上前询问,“请问是有什么不满意吗?”
“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下,这个打包的话,最久能保持口感多久?”我小心的询问。
服务员立即笑着回答,“最好是能在两个小时内吃掉,不然的奶油就不会这么蓬松,而且一些乳酪也会化掉,要是小姐想要时间长一点,我们可以打包的时候放一些冰袋。”
我诧异现在服务质量,刚要点头却发现岑辞阴沉着一张脸还在吃。
“等,等一下,我再想想。”我抱歉的看着服务员。
我把面前的水递给了岑辞,看着他有些面前的吃这些甜品,不忍的开口,“岑辞,我能吃的。”
岑辞喝下水把剩下的递到了我面前,但是还是体恤我,他自己留了一个最大的。
岑辞不太吃甜食,吃这些蛋糕的时候,比吃药还要痛苦。
既然不喜欢吃,为什么还要全部吃掉?
我发现岑辞推给我的蛋糕里有他刚刚尝一口的红丝绒蛋糕。
看上去很高级的正红,旁边还绑了一个丝带,而且是一个心状。
小心的顺着岑辞刚才下口的地方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舌尖舔了一下勺子,连带着唇瓣也舔了一下。
很好吃,上面红色的东西应该是玫瑰什么做的,还带着花香。
“这么小口吃,吃到什么时候,不要浪费时间。”
岑辞拉过红丝绒蛋糕,直接把挖了一大勺,还是我吃过的地方。
“岑辞,我吃过了,那是我的心。”我有些着急,说话也特别快。
“你的心?我不能吃?”岑辞直接塞进了嘴里,这次没皱眉,但是表情也不轻松。
这话有些歧义,我脸颊微微发烫,不敢接话。
心形蛋糕变成了半颗心,我下勺的时候,剩下的也进了岑辞的嘴里。
“你,你不是不喜欢吃吗?”我低语。
“剩下的你吃。”岑辞勉强的吃了不少,最后差点把勺子都扔了。
两个人合力吃完了全部的蛋糕,腻得午饭也吃不下了。
我走在岑辞的身边,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岑辞突然停步,抬手直接扯下了我头上的发卡。
“这么丑?”
我想岑辞大概是忘记了,这发卡是他慌乱之中给我买的。
我一把抢过来捏紧,恨不得藏起来,“不丑。”
心想着,岑辞不记得也好,不然珠子都秃成这样,我还存放着似乎没法解释。
岑辞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首继续往前走。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盯着岑辞的侧脸,“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回家?”我怕岑辞这么一早跟着我出门太累,而且他的病才好没多久。
岑辞冷然转首看着我,浅浅的眼眸里毫不掩饰他的生气。
或许是商场的灯光太好了,岑辞微微眯眼的时候,上下浓密纤长的睫毛总会随着动作一颤,将目光在遮掩和显露中刚好倾泻,衬得五官深邃俊美。
“许如尘。”语气一松。
我看着他舒展的轮廓,双手紧握着他垂下的手。
“岑辞,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始终没有办法对岑辞真正的拒绝和生气,只要他平静轻轻的喊我的名字,我的目光就会随着他的声音全部聚集在他身上。
岑辞是我的糖,也是毒。
予我甜蜜,予我无药可救。